头一天还感慨孩子和父母之间,有时候这缘分玄妙的很,有父母孩子相亲相爱的,也有孩子不孝顺的,更有三喜奶奶那种立志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儿子不孝顺的。
结果第二天,就又出现一起,孩子和父母之间那没法说的事。
本来还没开学,他们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回镇上,初八给孩子过完满月,第二天老天爷又下起雪来,他们干脆就没动窝。
快中午的时候,宁溪和婆婆正在屋里逗孩子,就听见外边好像有人在哭。
李家村这些人家,大多都是土墙,院墙也不高,正常身高稍垫脚就能从外边看见里边的那种居多。大门呢,有的是木头门,有的是栅栏门,有的甚至连门都没有。所以,胡同里谁家有点动静,有时候声音大些,一个胡同的都能听见。
宁溪抬头,“好像是对门娟子吧?”这好像不止女人的哭声,还有孩子的。
王桂花倒是比宁溪谈定,“不是她还有谁,肯定又是为了孩子。”
“说起来,我好像就出生那会儿匆匆见了她家孩子一眼,后来就没见过了。虽然是女孩,但那会儿张大婶不是也没不高兴吗?”
对门张大婶的儿媳妇娟子,去年生了个女儿,赶的日子也不错,八月十五生的。原本根据平时张大婶的言行,以为她会重男轻女,见生了孙女不是孙子会不高兴,但完全没有。
说起对门,王桂花也叹口气,“那是原先不知道,后来知道孩子的毛病,她心里能舒坦才怪。我都习惯了,三天两头能听见张大红的骂声,和娟子的哭声,当妈的哭,孩子也哭,乱糟糟的。”
“孩子带着病呢?有病赶紧上医院看看去呀,甭管多少钱,趁孩子还小赶紧治,很多病越拖越不好治。这天天闹,也不是个事儿啊。”
“要是别的毛病也就算了,家里再穷,找人借借也能给孩子去医院治了,但这孩子这个,根本就治不了。”
怎么还治不了了?宁溪脑子里条件反射想的是一些婴幼儿高发的疾病,难道是现在还没攻克的疑难杂症?
“是孩子有毛病,不是生病了。”说着王桂花左手往自己右手手腕那儿做了个切东西的动作,“那孩子没有右手。”
那还真是不好办,这要是生病了能治,这缺个零件,能怎么办?怪不得当初自己去看孩子的时候,发现孩子那小衣服的袖子特长,都不露手,原来是故意遮挡的。
“一开始孩子生的时候,是在家里生的,没去医院也没去卫生所,娟子娘家一个婶子专门给人接生的,过去那叫稳婆。想着这是熟人,又是有经验的,就请了她来。孩子生下来之后,原本说是她和娟子妈一块伺候月子的,结果娟子妈给孩子换尿布洗尿布,伺候娟子,什么都干了,她也乐得清闲,没有抢着干,就是平时给做个饭什么的。”
“等出了月子,就是娟子照顾孩子,你张大婶也就搭把手,给孩子洗洗衣服啊,尿布什么的,还真没仔细的看看孩子。后来,大概是你们搬去镇上之后半个月吧,有一天娟子上厕所了,孩子哭了。她这一看孩子哭了,就赶紧去看,一看孩子尿衣服上了,就给孩子换衣服。这一脱衣服,得,她这才发现孩子没有右手。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先前她也不是没抱过孩子,就是每次抱的时候孩子衣服都穿的好好的,袖子长盖着,没注意到。”
这也不是有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只是一般人看孩子,会习惯性的掀开被子瞅瞅或摸摸孩子的小脸,没人会特意去卷起孩子的袖子掰孩子的手去看是不是有毛病的。
“要我说,这事,她天天骂娟子有什么用,这瞒着的主意,肯定是爱国想的,还是做儿子的了解当妈的性子。”
是啊,骂有什么用,宁溪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这孩子以后的处境,现在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等孩子长大知道事了,当奶奶的还天天这样骂,孩子得多难受。
但再同情,这事儿,宁溪就是医术再好,也没法给那孩子变出一只手出来,也就只能心里同情同情了。
她们婆媳在这边说对门,对门婆媳也在说她们。
张大红看着眼泪汪汪的儿媳妇,心里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我也不要求你跟人家三瞎子家儿媳妇似的头一抬就生个男孩,生个女孩就算了,还是个残缺不全的。残缺不全也就算了,你和你娘家娘们几个还想一直瞒着我们?你说说,从你来到这个家,我们哪里亏待你了,你要这样丧良心?”
张大红嘴里的三瞎子,指的就是侯家老爹,他因为兄弟三个都是瞎子,村里人就大瞎子,二瞎子,三瞎子的叫,外号叫的时间长了,已经没人记得他们全名叫什么了。
娟子抱着孩子,听到婆婆这话,吸吸鼻子,抬起头来,“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什么叫丧良心,孩子这样,你只想着丢脸,我愿意这样吗?”
侯爱国也劝张大红,“是啊,妈,孩子已经这样了,您就别骂了,把娟子骂哭又有什么用?再说她没奶水了,孩子吃什么?”
“有什么用?是,是没用,想让我别骂也行,早点找人把孩子送给人家算了。”一想儿媳妇竟然瞒着这么长时间,张大红这心里的火就往外冒,这种事都敢糊弄自己。
宁溪这边,聊过也就过了,下午王桂花去串门了,没一会儿,老四从外边回来了。
因为有孩子的原因,不管是炕还是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