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有禁制,四处静悄悄的。
关隽一手夹着一张黄底红字的真符,一手轻轻的托起驿站正门的门闩,竭力不发出半点声响。
苏闲又检查了另外一边的偏厢,确认没有类似的纰漏后,掀开厚厚的帘子也跟了出来。见关隽在开门,便提住门闩一头,轻轻松松的将门闩放到了地上。
对视,关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的将门推开一丝小缝隙,向外看去。
寒风从缝隙里嗖嗖的刮了进来,门砰的轻轻一磕,听到耳朵里,格外的明显,寂静的夜色里动静仿佛极大。
门外立时便有了动静,落地沉闷,似乎有牛马在驿站的院子里来回走动。
少女的背影颤抖了一下,立刻又腰杆挺了挺。不回头,单手在腰间冷静清晰的比划了一下,应该是用手语指示苏闲些什么。遇强则强,临危不乱,那个能让众年轻捕快放心的女捕快又出现在了苏闲的视野里。
“能做到这样真的很不容易啊。”苏闲也是暗自感叹。即使是不一样的时代,能够克服恐惧感,努力保持行动力的女子也是值得尊敬的。
轻拍关隽的肩膀,另外一手握拳,食指伸直,在自己耳朵边划了几圈,示意:“默契不够,手语不懂,能否直接在耳边低语沟通。”
关隽一个趔趄,摇摇手,看来是拒绝了苏闲耳语的建议。悄悄站得更直点,往旁边让开了身位。
苏闲于是凑到门口,从空隙看了出去。
外面的院子里,不知何时趴了黑乎乎的一只大家伙,正在驿站的大树下蹭痒,晃得大树一阵乱抖。等没事了还来回走动两步。
门缝的视野有限,看不清这家伙到底多大,总之,不应该是驿站里应该存在的畜力就对了。驿站,有点马和驴子还是正常的;牛,不太靠谱啊。
看样子,纰漏还不仅仅是驿站里面出了一点点啊。关隽呼吸稍微有点急促,苏闲果断的又提起门闩,直接将门重新栓好,“咔哒”一下,两人对看一下,身形都略放松了点。
关隽默默的整理着身边的符箓,能织就金色缚妖网的符箓就剩了不多的几张了。夹在指间,又收起来换成其他的;一会过后,还是将缚妖符箓都取出来。没持符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拳,大拇指把拳头关节上的皮肤压得发白。
“斩妖如何?”看起来缚妖符应该是很珍贵,于是苏闲低声建议道。
对着苏闲平静的目光,关隽莫名的感觉到踏实了很多,心头没有那么慌,答道:“兵刃皆毁。势必只能拼一回了。”
苏闲不知道外面的那妖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不是好相与的样子,便耐下心听关隽的战斗方略:只能是快速穿过院子,进到独立的库房那边。如果中途遇到妖物袭击,便见招拆招,争取用缚妖网困住!
一旦得手,抓紧时间进入库房,取兵器,施术“斩妖”,则攻守之颓势立转!
“关隽姑娘,斩妖能确保除掉这样的大妖物吗?”苏闲有点怀疑,不会又是跟炙羊一般,砍是砍得动,但极其费兵刃吧。
关隽想想,取出那枚奇异的铜钱,点了点,光柱升腾,有图,能看到和外面的家伙很像。
翻转铜钱,点了点,金光里出现文字:“窥窳,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其音如婴兒,食人。枭首立扑。”
关隽低语:“能克制‘斩妖’的妖物不多,窥窳虽凶,可以一战!”说着自己的判断,关隽渐渐由内而外也生出了一股果决之意。
看到“枭首立扑”,苏闲犹豫了一下,坦诚的向关隽道:“吾有一计,能除窥窳,只是事涉阴私,还望关隽姑娘体谅一二,莫要外泄。”
少女楞了楞,有点不明所以,看向苏闲。
苏闲眼睛亮亮的,认真的表情里有着坚定和诚朴。
于是,关隽点了点头,也是认真的回应道:“且说。关隽定然守口如**便是。”
……
苏闲转身又进了无人的偏厢,出来后,手里多出了一柄长剑——湖绿色,鲛皮包鞘,松鹤阁镇店精品,失窃已久的上清观定制法剑。
苏闲表情依然很诚恳,语气很认真,低声道:“关隽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苏闲佩服得紧。”
一边将长剑出鞘,递过去一些,让关隽方便施术“斩妖”,使得兵刃能克制妖邪。
关隽看到这明显是赃物的长剑,傻傻呆住。半响,双手暗暗握拳。
苏闲看看关隽的拳头,又指了指门口,眼睛无辜的眨巴眨巴,道:“事不宜迟,夜长梦多啊。”
……
持“斩妖”符的手抖动得厉害,终归还是在剑锋上过了一遍。
关隽看看偏厢的门帘,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将铜钱和其他符箓都收拢好,终于是做出了决定。她手持缚妖符,便要去启那门闩。
苏闲抢先一步,开门,“若有差池,守好门户。”虽是叮嘱,语气森冷。关隽不由得一停。
闪身而出,苏闲顺手掩闭门户。
背靠门户,身上杀气弥漫,苏闲眼瞳一眯,与窥窳充满血丝的巨大眼珠子对了个正着。身形突进,化作一道黑影飚射向闻得动静迎面扑来的窥窳。
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划破长夜的寂寥,半途,戛然而止!
……
轻轻的叩门声,苏闲叫开了驿站大厅的门户,关隽跟了出来,返身将门带上。
看向苏闲: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笑意,一手持剑,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丑陋头颅,鲜血淅淅沥沥的还在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