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并排放着两具棺椁,刘婶子将那女娃放入其中一个棺材里,并将儿子生前压于枕头下的大金锁挂于那女娃娃胸前。
因刘家儿子坠入冰湖,尸体无法打捞故而另一个棺椁里头只放了个牌位。
百鬼婆将手中的红线缠于女娃娃的手腕处,另一头栓在了棺椁里的牌位上,寓意“月老牵红线”之意。并附上红、黄、白三色彩绸,覆盖在女娃和牌位上。
再由百鬼婆上香叩首,就算夫妻拜了天地了,将“合杯酒”、“子孙饺子”、“长寿面”,供于棺椁前方的案台之上,就算礼成了。
一众亲友皆退出,喜房的门被关上,独留那两具棺椁于房内,便算是洞房。
几个时辰后,两个壮汉将门打开,手中拿着锤头和钉子,进了屋。
“果真就……就这么封棺了?”其中一个壮汉咽了咽唾沫,看着棺椁里沉沉睡去的女娃娃,吓得脸色惨白,一看就是个新手。
“你还愣着干什么?”另一个壮汉催促道,手里也没闲着,哐哐几锤子已然在给那个只装着牌位的空棺打钉子了。
“可……可她还活着。”那新手壮汉小声嘀咕道。
“你权当她已经死了!手脚麻利些,误了吉时,岂是你能担待的。”一旁的壮汉呵斥道。
那新手壮汉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可转念想到此刻正在家中挨饿受冻的一家老小,便心一横,将棺盖盖上,奋力挥动锤子封棺。
因那刘家公子是掉入迷障林的冰湖溺死的,尸体至今都未打捞到,故而若要“搭骨尸”自然也是要将棺椁沉于冰湖的。
午夜子时,一群人抬着两具棺椁,敲锣打鼓,唢呐高吹,浩浩荡荡的进了迷障林,百鬼婆带着一群妇人掌灯打头阵,嘴里嘀嘀咕咕的默念着咒语,另有一群人手里扬撒冥币,棺椁末端又跟着一群哭丧之人。
要知道这迷障林最是邪门,几乎北境所有的灵异鬼怪之说皆与这迷障林脱不了干系,是个满是诅咒和鬼祟的脏地方。
寒风刺骨,飞雪飘飘和着漫天飞舞的冥币刮的四处乱飞,迷障林里升起阵阵浓雾,阴风阵阵,让一群人汗毛直立,犹如走进阴间地府。
也因此乐队吹奏的更为嘹亮,哭丧的人也哭的越发撕心裂肺,全是借着声音给自己壮胆。
若不是今年天将寒霜,庄家歉收,实在没了活路,即便刘家给再多的钱也绝不会有人敢大半夜的进这迷障林。
抵达冰湖,百鬼婆摆了法台,取了两碗冰湖之水淋于棺椁上方,又在湖中扔了乳猪、苹果、冥币等祭品,口中念念有词,点香跪拜,而后便命人起棺,将两具棺椁抬至事先停于湖边的船上,然后便随两个壮汉一起上了船,向冰湖中央划去。
刘老爷和一群人则在岸边目送他们离开,等候他们沉棺后归来。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卷起地上的冥纸和积雪,这妖风极为霸道狠戾,且来的毫无预兆,令刘老爷一时不查跌倒在地,只见迷雾中忽现一巨大黑影,拖着一重型兵器,将积雪划出一道长印。
刘老爷眯着眼睛,心肝脾肺揪成一团,那……是人?是鬼?
王五娘亦是心中一惊,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了几次……面露惊悚之色,张着嘴,脸色惨白,眼睛似要凸出来一般。
那人……那人,竟然是巨人百斩!
“还我妻女~还我妻女!”那巨大黑影撕心怒吼,声音响彻丛林,刺骨寒意浸透人心。
“鬼……鬼啊……鬼啊……”王五娘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实在是她的声音太过尖锐凄厉,再加之那鬼怪一般的巨大黑影靠近,吓的一群“送路人”尖叫连连,四处逃命。
刘老爷早年开采私矿,也经历了一些鬼怪之事,他见那人虽面容狰狞,却是个有影子的,便想着他应该不是鬼,渐渐缓过神来,拽着身旁连滚带爬的王五娘质问道:“这人……这人到底是谁?”
“他,他,他……是那女娃娃的爹……巨人百斩……可他,他,分明已经死了,是鬼!是鬼啊!”王五娘战战兢兢,因过度惊吓,脸色惨白,频频口吃。
要知道百斩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力士,身材魁梧高大,一人便可斩断数米的冰层,被称为巨人百斩。
王五娘心中一直笃定百斩是死了,所以这会儿见到百斩还以为是寻仇的厉鬼。
百斩一行人在采冰时遇暴风雪,于是便藏于深山寒洞之中,因大雪封山,一群人困了半月有余,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
未曾想,回到家中却发现家中妻女都被掳走了,四处打探才得知又雪惨死,唯一的女儿更是被王五娘丧尽天良的卖做“撘骨尸”,今日便要沉于湖底,于是便拿着那重达百斤的斩冰斧过来寻仇。
“还我妻女!”百斩大声怒吼,只见他面容狰狞,大半张脸被烫毁,右眼凹陷完全和脸上的肉长在一起早已看不清眼睛的轮廓,更有一道长疤横穿过整个面颊,如阴间厉鬼。
“别跑,别跑,他不是鬼,是人。拦住他!你们谁拦住他,我就赏你们十枚金币,我刘老三说话算数。”刘老爷见近百人的送路人四处逃散,大喊道。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鬼怪尚且驱利,更何况是活人了。
于是还真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操起家伙向百斩袭来。
百斩眼眸猩红,拎起斩冰斧,遇人杀人,遇鬼杀鬼,一路血肉横飞。
王五娘趁乱想要逃走,却被百斩瞧见,一斧头便将奔逃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