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身拿钥匙,难不成是怕谁徇私,把自己放了?
他就这么见不得自己好吗?
柳宓想着想着,情绪越发低落,吃了一半,低声问道,“徐青柏呢?他去哪了?”
萧山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话题转移的这么快,强撑着精力答话,“他这些日子在这玩的乐不思蜀,这不他祖母过寿都忘了,这次他爹娘来接他回汴城了,估计,两三个月后,就回来了。”
“哦。”柳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萧山很少说谎,尤其是从来没对柳宓撒过谎,这会见柳宓不再询问,也不知道到底瞒过了她没。
徐青柏是被徐伯伯绑着回汴城的,只因为他太过冲动,知道柳宓出事后,二话不说的要来劫狱。
可是他一个人能做成什么?徒劳而已。
俩人相顾无言,太阳渐渐落山,余晖透过窗子撒到牢房内,渐渐的,移到柳宓脸上,她的脸颊笼罩在金光下,余晖把她影子拉的格外长。
牢房内细小的灰尘飘荡,她长长的睫毛在余晖下染上了色彩,萧山不知为何,手轻轻的伸到了牢房内。
他手刚刚伸出,柳宓便抬起了脸,他一愣,克制的将手收了回来。
“萧大哥,你告诉我,这次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萧山拒绝不了这样的眼神,在她的逼问下,点了点头,“大夫说,是这次你开的药出了错,段夫人本就身子弱,承受不住那种虎狼之药,所以才……”
果然,果然是因为药。
可是,那药不是她……
她急迫的想说出口的话,在他的注视下,被吞了回去。
不能说,不能说的。
“那,那她死了没?”柳宓一下子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般,盯着他询问。
萧山摇摇头,“这个我们谁都不清楚,段家把消息封锁的很严,不过,当夜渠神医便去了,有他在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柳宓兴致不高,胃口也不好,吃了一半后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了,萧山也不勉强,便将饭菜收了起来。
“萧大哥,你也早些走吧,这是个晦气的地,你往后还是少来。”
萧山点了点头,临走之前,低声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去喊姓杜的狱卒,他会告诉我的。”
柳宓点了点头。
狱卒已经又来催他了,萧山耽搁不了,拎着食篮,再三看了她几眼,迈着坚定地步子走了。
又是她一个人了。
她掏出火折子,静静的把桌子上的煤油灯点亮,她这次坐牢,好像也没多大的委屈受,有被褥有草席,夜里还有油灯使,吃食上,那些狱卒也没多苛待她。
除了有点委屈外,她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
夜深人静,柳宓睡的不大踏实,夏日蚊虫本就多,在大牢这种阴潮之地,越是多的可怕。
更何况外面还有好大一片的野草地。
她用单子把自己裹上,还是觉得蚊子嗡嗡叫的烦人。
后半夜,她好不容易睡着了,隐约觉得牢门处传来锁链碰撞声。
声音极小,没多久便消失不见了。
柳宓微微皱着的眉头,又恢复了平静。
可是锁链声之后隐约的,门外传来人特意压低声音的交谈,跟蚊子似得,吵得她难受,她不满的嘟囔了两声,那声音很快就消散了。
鼻翼间传来似乎是艾草的味道。
讨人厌的蚊子终于消散了。
她有点热,正想把包裹严实的单子蹬开时,不急不缓的凉风又吹来。
这种感觉,好像是在家里,娘跟大姐在炎热的夏日给她扇风解暑似得。
她舒服的呓语几声,翻了个身子,片刻后,风又缓缓吹起。
柳宓睡着睡着,总是觉得脸颊那有点不舒服,她挠着的时候,手背隐约触碰到一抹温热的肌肤,不过只是刹那,那片温热便消失不见。
这一夜,是她入狱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庞天宁打着油纸伞,静静的站在周家的院子里。
周文昌出来,见到他微微一怔,他倒是好耐性。
这几日晨昏定省,一次不落。
“周兄。”庞天宁见他路过,心情不错的跟他打着招呼。
周文昌微微颔首,打着伞跟他错身而过时,男人喊住了他。
“渠神医还没回来?”
“回来了,又走了,天宁要是想拜访他老人家的话,还请下次来吧。”周文昌的声音不冷不热,可庞天宁还是从中听出了他口气中的隐约不快。
他敏感的内心像是被人戳了一下,本来还想按捺着脾气,却在一次次的打击下,荡然无存。
他冷声道,“周兄似乎对我有些偏见,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次拜师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柳宓根本没有真才实学,既然如此我想拜神医为师,有什么错处?为什么你们所有人还是偏向她?”
他打小骄傲惯了,从小想得到的一切,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次,他以为也不例外的。
可是……
输了他不觉得丢人,但是为何要输给她?一个毫无长处的低贱的人,一个明明输了却还要占据着神医徒儿位置的人!
“这个你不该问我,去问师祖比较好。”周文昌不想跟他多费口舌。
为什么偏向柳宓?
是啊,为什么?
因为她是柳宓啊!
能治活他们都治不活的人,能在一次次打击下还能逆转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