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柳宓拿起木勺往嘴里送了一口,“不管如何,我这次都要谢谢你们的。”
萧山见那碗很快见底了,也不好在这屋子里多呆,谦谦有礼的把碗筷收拾好,跟他客套了两句便要出去。
“萧大哥。”
他一只手快要摸到房门的时候,柳宓喊着了他。
萧山不解的回头。
柳宓十分真诚而又坦率道,“有你们真好。”
爱情、亲情、友情,她已经有了最珍贵的友情跟亲情,先前那种颓然的想要浪费生命的想法,再也不会有了。
萧山笑了笑,“你早些忙,忙完了快去休息。”
“好。”
可惜她到底是没能休息的了。
萧山刚走没多久,便有另外一道敲门声响起,柳宓这会停了手里的笔,把那小册子装好,敲门声继而响起。
“谁啊?”
柳宓的声音没人回答。
难道是薛丁?
那小子自来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柳宓把盖在腿上的薄被拿起,打着哆嗦的给来人开了门。
只是,那人不是她想象中的薛丁。
而是……秦淮。
外面黑乎乎的一片,他本就穿着黑衣,几乎跟夜色笼罩在一起,俩人相顾无言,直到冷风吹来,冻的柳宓打了个哆嗦后,秦淮这才主动往门外跨了一步。
俩人都有些尴尬。
柳宓匆匆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手捏着薄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秦淮先是咳嗽了一下,清理了下嗓子后,主动开口,“这些日子,你没事吧?”
“嗯。”柳宓捏着衣角,低头没看他。
她的长睫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格外卷翘,眼睑下是浓重的鸦青色,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的睡过了。
柳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秦淮则是面对突然安静下来的她,同样带着不知所措,直到,他跟魔怔似得摸了摸她的头发。
“哎,你别摸啊,都十日没洗过头了。”
在这种暧昧的情况下,俩人都没意识到,最开口说的会是这个。
低笑声传来,他严肃的脸上终于展露了些笑颜。
也正是这个笑容,打破了俩人自从进屋后,就一直有的芥蒂跟生疏。
柳宓跟他询问自家人的情况如何,他知不知道。
秦淮点了点头,现在疫情泛滥,县太爷已经交代下去,不让百姓随意走动,每个村口都有专人把守,她所住的村子,暂时没有里正上报有人得了疫病。
柳宓听完他的话后一直紧吊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原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飘香阁呢?镇远镖局的人有没有找请掌柜的麻烦?那对尸体呢,还在那放着吗?”自己无缘无故的失踪,不见人影,希望那些蛮不讲理的男人,不会迁就到秦掌柜身上。
秦淮摇摇头,“都这么多天了,尸体怎么能还在那摆着?早就入土为安了,至于飘香阁那……”
他对上柳宓担忧的眸子。
并没有隐瞒,“这些日子疫情严重,别说是飘香阁,就算是旁边路上的脚店,都没什么人,人心惶惶,路上连人都没了,怎么可能还有客人?”
“也是啊。”柳宓松了口气。
“等我这次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跟他们解释,还有,好好调查出来,到底是谁黑了心肝,把我扔到这地方来的!”
秦淮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冷声道,“你是被人扔到这的?不是自己跑过来的?”
“不是。”柳宓情急下声音有点大,“我以前从来没来过这,我疯了才会连药箱都不带的就跑来。”
她脸上透着焦急委屈,不似作假。
秦淮按捺住心底的愤怒,拍了拍她肩膀,“这事你先别打草惊蛇,我私下查查。”
柳宓点头。
俩人又说了些闲话。
秦淮见她揉着眼,眼神还不住的往桌子上飘,下意识的望去,她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看来是想继续写,却又困得眼皮子睁不开,大致浏览了下里面的字迹,不由自主的想起当时她给自己写的‘医嘱’。
当时错别字那么多。
“这些是做什么的?”秦淮坐在她对面,帮着她把那烛火挑的更亮了些。
柳宓整理了下纸张,“这个是我打算给镇子上的那些医馆的,都是些防疫的注意事项,我师傅现在正跟周师兄商量着用药的剂量,在疫情还没完全控制好的时候,这个……”她扬起手里的东西,“能救活不少的人呢。”
秦淮点了点头。
“我来写,你稍微眯会。”
说完不由分说的从她手里将那个笔抽出来。
柳宓嗯了声。
她学着先前他的模样,剪了一下灯芯,到底是没克制住心底的好奇,“秦淮,我没在的这些日子,徐青柏他们都很担心,那你,有没有担心我?”
她说罢后才发觉自己有点唐突,有点后悔,却也有些期待。
没办法,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收回来。
视线不自在的看着地上的一角。
空气格外寂静,就当她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身侧的人,突然嗯了一声。
她嗖的抬起眼。
秦淮写字的手没有停顿,依旧埋头写着。
柳宓心一顿,脸上陡然出现些红润,她方才想继续逼问的心思停顿了,她在心里嘀咕着,这说是想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出于朋友的那种想念,还是,还是那种啊……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只试了一次就不敢再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