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那个三当家似乎是没意料到弟弟有这么大的勇气,又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些人会见死不救,他忍着咳嗽蹒跚上前拉他,“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副模样是作践谁!”
“不行,大哥,她是大夫啊,就算是我做错了,可是我受罚就好,跟生病的大哥没关系,只要治好了你,我去坐牢也行,她是大夫,是大夫就该治病的,怎么能,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他声音极其的大,就算柳宓此时在马车内怒气冲冲,他刺耳的声音还是透过薄薄的布传到她们耳朵里。
柳宓攥紧了膝盖上的衣服。
“是出了什么事了?”李仁等人骑马走了许久,没等到马车驶动,面带不解的驱马过来。
“没事。”
害怕夜长梦多,三当家手臂用力,将跪在地上哭的人事不知的成大志拎了起来。
“打扰了,改日,成某一定亲自携带礼物,登门致歉。”他喉咙里像是装了个风箱,声音沙哑沉闷。
车轮重新滚动,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柳宓只听到外面火把燃烧时带着的噼啪声,以及先前那个男人失魂落魄的声音,他在说,“她分明是大夫啊,分明是大夫啊。”
柳宓眸子一缩。
马儿似乎是顾念到了主人的急切心情,迈开蹄子很快便将这些人抛在了脑后,上山时候天色还亮着,所以还稍微好走些,可是这会天大黑,大盘山本来地势就险峻,复杂的地形使得他们下山,又多了几分困难。
李仁这会在队伍的末尾,他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着,下令让兄弟们暂时停下动静。
这些龟孙,本来都不大打算追究他们了,怎么,难不成还想摸黑把他们一锅端?
“别动!”他戒备的朝着身后的方向喊出了声。
“出来”常年行走在刀尖上的男人此时怒声呵斥,竟然有一种令人不由寒颤的威严,外面一片戒备,柳宓在马车内也察觉到了,她掀开车帘,打量着外面。
却发现她旁边,不偏不倚,站着的正巧是秦淮。
他们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许久才看到黑暗里出现了两道遮掩的身躯,被这么多人盯着,那俩人也有些惊惧,后来还是两人之中一个稍微年长几分的人开口了,“那个,大家别误会,是三当家说入夜了大盘山不好走,所以命我二人来引着你们下山,我们并非有恶意。”
青山县窦知县掌管了数十年,这些年来,他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建树,可是为人胆小谨慎,加上距离汴城较近,他怕掀起什么水花,弄的百姓怨声载道的,他乌沙不保。
这些年来,将中庸之术玩弄的如火纯青。
但是,一个偌大的镇子,总是有点黑暗的存在,比如说官商勾结,以前那个知县走后,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便落到窦知县头上,他不敢搜刮民脂民膏,可是,这些送上门的银子,他总不能推走是吧?
所以,有些事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放水了,自然就要有百姓遭殃,当那些人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铤而走险的做一些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大盘山先前的两个当家,就是因为做错了太多的事,挑战了官府的权威,所以才被秦淮给收拾了的。
可是寨子里的那些人,大多数也是周围被侵占了良田,走投无路的百姓,况且,老幼病残数量不少,这也是为何当初秦淮会将那个人品尚可的三当家留下。
其实本意也是照顾着那寨子里的其他人。
此时这俩个汉子说是要引路,李仁虽然还带着几分审视,秦淮却已经放松了警惕。
“走吧。”
他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对于那俩人而言,却无异于天籁,俩人匆匆擦了把汗,躬身走到队伍的前面。
车子重新滚动起来,柳宓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
她掀开车帘,看着一直守在外面的秦淮,手指反反复复的在膝盖上摩擦,良久才询问道,“秦淮,当初你受伤,是不是……”是不是这个山寨的人所为?
她当时捡到人事不知的秦淮时,就是在今个山上的山脚下。
秦淮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可是透着月光跟火把的亮度,见她小脸上满是认真,他点了点头。
柳宓心情复杂的哦了声,随即放下了帘子,不再言语。
“二姐。”走了许久,柳宓察觉到二姐关切的眼神,抬起头来,安抚的朝着她笑笑。
这几天,因为她被连累,二姐过的肯定很辛苦。
柳月兰读懂了她眼底的愧疚,拉着她手摇摇头,“我没事,有他护着,我没吃苦。”柳月兰朝着贺源的方向指了指,柳宓先前心情沉重,见贺源此时脸上还未消散的青紫瘀肿,心情突然好了几分。
“我觉得你应该回去跟你家祖宗上几柱香,你也太倒霉了。”
贺源视线飞快的掠过柳月兰脸颊,又很快的低下头,“我倒是没觉得我倒霉,能跟你们认识,也算是我的荣幸。”
他分明还想再说什么时,却后知后觉的发现,马车内的气氛重新凝固了起来。
那最小的丫头低头不语,那个长相温柔的姑娘,则是看着妹妹,柔和的一言不发。
“你们……”
他刚想开口,柳月兰的眸子便盯住了他,随即微微的朝他摇头。
“你在想什么?”她制止了男人后,低声问着柳宓。
“我没想什么,就是,这两日没睡好,脑袋有些疼。”
这是哄着她的话而已。
其实,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