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也不想瞒着了。
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师父说了,前几日他那突然来了一对夫妻,说是孩子得了急病,被人指点着来找神医看病了。
到青山镇后跟人打听着,到了他这,他给那孩子看诊,只是寻常的风寒,开了几服药,也就让俩人先在这住下了。
后来无意间听那男人交谈,说是有人给了他救命药,并且指路来这的。
说罢,宋丁海从怀里掏出个瓷瓶,递给了她。
柳宓接过,手摩擦着瓶身,这瓷瓶,她统共有四个,都是让专人在上面烧了她名字的。
她师父一个,大姐二姐各一个,剩下的就是秦淮了。
“是个男人?”柳宓如今神色自然,宋丁海听不出话里的情绪,迟疑后,还是点了点头。
“身形高大的男人,还说喂给了那孩子药,他烧就止住了。”宋丁海声音小小的。
“我知道了”柳宓颔首。
马车又陷入了宁静,柳宓无意识的抚摸着瓶身,这是她给秦淮的那个,他平日一直在外奔波,柳宓怕他出了什么事,特意在这瓶子里放了些药片,也告诉他出事了要怎么吃。
有退热的消炎的,如今看着这个瓶子,她心绪翻滚,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明明答应了她,却为何又变卦了?
就算有急事,又怎么会连个书信都没有?
马车内情绪低落,宋丁海真的是想打自己一巴掌,你说好端端的,自己咋就没事找事啊。
外面风雨虽大,可是这车夫是个老手,虽然用了比以往多了两倍的时间,但好歹是把人安全送到了。
此时众人都在县太爷府外聚集着,柳宓到的时候,天刚刚微亮,她刚刚下了马车,便有好些人抢着来给她撑伞。
她小姨夫也在,见到她,还微微朝着她点了点头。
“小神医,里面请。”窦家管家恭敬弯腰迎着她进去,柳宓没忽略周围打量的目光,天下没不透风的墙,想来秦淮那日没来,她被人放了鸽子的丑闻,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而且窃窃私语声不断,柳宓脚步一顿,朝着出声的地方望去,那几个正在多嘴的下人急忙噤声。
柳宓从下人手里接过油纸伞,锁定了那些人的位置后,便朝着他们走去。
那几个人缩着身子,神色带着不安惶乱,不是说这小神医是因为眼睛瞎了,才不被秦捕头喜欢吗?
而且秦捕头也是为因为被县太爷逼迫,所以才要娶她,后来秦捕头的未成婚的妻子找来了,秦捕头愿意为了爱人放弃这身官服,所以才一走了之的。
可是看她眼眸内闪烁着的亮光,几人心头一阵不安,这眼神清澈不说,就连走起路来,都摇曳生姿,这不像是瞎子啊。
“说的高兴不?”柳宓站在他们跟前,神色阴晴不定。
她站在雨里,那些嚼舌根的站在房檐下,柳宓打着伞,特意将伞滴水的地方伸到他们脑袋上。
她就站在那不动,任由雨水往那说的最厉害的俩人头上,脖子里流。
偏偏那俩人还不能说什么。
看他们后背湿的不少,俩人也因为冰凉的雨水冻得身子发颤,柳宓心头的浊气才消散了几分。
“看几位的模样,也是老前辈了,怎么不知道不能在人背后说闲话?我就算再不济,也好歹是渠仲神医的关门弟子,哪里轮的到你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嚼舌头?!”
好!
宋丁海简直想要给她师父鼓掌了,那些人不就仗着年纪稍微大些,就口无遮拦的想说什么说什么?
今个被小辈打脸了,就够丢人了,更何况还是被小神医来说!想来过几日,这镇子上就都是这俩人的丢人事了。
“柳宓,你来啦?”似乎是看够了热闹,他身后的周文昌这才开口打招呼。
柳宓举着伞回头,脸上先前的不悦顿消,如果不是那几人身上还在狼狈的低着水,众人都要以为先前她的生气的一幕是自个的幻想了。
“周大哥你也要去?”
周文昌点点头,他努力不让自己眉头的愁绪外露,府里派出的人说,最后见到祖师爷的地方就是在仓满镇。
不过这事最好还是先别跟师叔说,免得她担忧。
俩人客套了几句后,窦知县被人搀扶着出来了,这几日连续延绵大雨,他身子不爽利,所以被人扶出来时也是无精打采的。
“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了下官请你们来的用意,这次救援,不止是咱们青山县,就是周围的几个县,都派出去了不少大夫,大家也就辛苦的走一趟吧,这次回来了,下官好好替诸位接风洗尘!”
“县太爷要好好保重身子啊。”
此类的话语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柳宓是里面最年幼的,可是因为上次疫情救援的缘故,她自然而然的成了里面的主心骨。
因为组织力跟医术都是最好的,自然而然的也被众人推举成了这次的领头人。
她点点头没拒绝。
三十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要是以往,赶路多半天也能到了,可现在天雾蒙蒙的,绵延小雨不断,路程走的艰险,他们这行人走了整一天,差不多才到了目的地。
所到之处一遍狼藉,数不尽的百姓瘫坐在路上,脸上带着木木的神色,这种人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失去家园亲人的悲痛以及忧虑,柳宓见好些人跪在废墟前,呼天抢地,好不可怜。
柳宓正打量着周围的时候,腿上被什么撞了一下,她收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