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榛她爹从小就教导安榛,男子汉大丈夫,宁可流血也不能认怂。诚然,她觉得她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全然忘了他生的是个女儿,不过安榛对这句话还是颇信服的。
在漠城时,曾有几个街头的小混混不服她。彼时,他们并不知道她是安平县主,还以为是从哪冒出来抢地盘的人。于是乎带着十余个人,拿了刀就来找她火拼。
她可是丝毫都没有怂,领着几个手下就迎了上去。若不是她爹半路杀出来,她早就把把那些人打趴下了。
如今面对他这般的挑衅,安榛焉能咽得下这口气?横刀在前,一个俯身就猛冲了过去。那个兵头子见状也横刀冲来,两个人的刀剑相击。冲击力震的安榛虎口一麻,剑险些脱手。
这厮力气真大!
安榛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将他的势头往下卸掉。同时右脚飞踢,朝他腰间的软肉攻去。不料这个兵头子早有防备,往后一撤躲了过去。
安榛还想追上去砍他,却被萧清平拉住了胳膊一把拦住。与此同时,安榛身后的将士和那些个高手皆冲了上去,与夷贼厮杀在一起。
“你来着我做什么?”安榛不满的看着他。
萧清平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你打不过他,三招之后你定然会死在他手里。”
安榛咽了咽口水,甚是不甘的盯着那个兵头子。西北军与夷贼两军长期交战,对彼此都很是了解。然安榛这边的人数还是占了很大的优势,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夷贼的败势就显露了出来。
那个兵头子被数个人围攻,身上已有了好几处挂了彩。安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中的见从来没有一刻是放松的。
忽然,那个兵头子脚下一滑,漏出了破绽。安榛立即出剑疾攻而去,那人避无可避,剑刃刺进皮肉,将他的胸膛扎了个对穿。
“你无耻,竟然偷袭我!”兵头子圆目怒睁,恶狠狠的盯着安榛。
安榛冷哼了一声,“兵不厌诈,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说完,将剑拔了出来。那个兵头子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主将已死,其余的人也相继被斩杀。明山寺是佛家生地,没成想如今竟血流成河,当真是讽刺。
张元宝见那兵头子已死,顿时泄了气。瘫软在地上,面上尽是惊恐的表情,身子更是抖成了一个筛子。“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安榛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敏言弱小的身子。“敏言,你...”
安榛的话还没有说完,敏言的身子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安榛吓的不轻忙跑过去抱住她。等近了她的身才发觉,敏言竟然是在笑。
只是她的笑声中,透着无限的凄凉和悲哀。电光火石之间,敏言挣脱了她的手,趁安榛不备之际,夺过她手中仍在滴血的长剑,朝张元宝而去。
剑拖在地上,她奔跑的姿势也十分的怪异,像是一只坡脚的小兔子。可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笑话她。
几个呼吸的功夫,敏言就已经到了张元宝的面前。她到底是年纪小,想要将剑举起来还是十分的费劲,举了数次都半途而废。
“敏言,不要杀我,我是你爹啊!”张元宝大惊失色,肥胖的身子一抖一抖的,那模样极为滑稽。
敏言熟视无睹,仿若不闻。这一次她终于举了起来,身子颤颤巍巍的,眼中再也没有原先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恨意。
“敏言,够了。”安榛压住她的手,轻声的说道,“莫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做了无法弥补的事情,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说话间,安榛已将她手中的剑顺势拿了下来,插回剑鞘里。
敏言浑身一软,扑在安榛的怀里痛哭起来。有多少的期望,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就有多少的绝望。
敏言只是靠银针暂时强提了一口气,如今她这一放下,便晕了过去。
安榛想要将她抱起来,可忽然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随即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恍惚间,安榛听到萧清平在喊她的名字。
“阿榛…”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时值九月中旬,燥热的空气中传来了丝丝的凉风。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的行走,那速度不像是赶路,反而像是去哪里郊游一般。
“小姐,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盛京了。”
马车里传来了一个女声,这声音不娇不媚,似是一股甘冽的清泉,细细流淌。
“许久没来过盛京了。”
侍女芹芹讨喜的一笑,“小姐不用担心,舅老爷已派人在城门口等我们,奴婢猜樾少爷也会来呐。”
车内的女子轻笑了一声,“从去年冬天同樾弟分开之后,还未曾见过他,也不知他如今打不打得过沈相加的小子了?”
“樾少爷从小就聪颖,定能比得过了。小姐你啊,就别担心这担心那了。”
车内的女子啐了她一口,“我哪担心了?我这是担心这个小子丢了我的脸面!”
“好好好,小姐你啊只是担心自己的脸面,一点也不担心樾少爷,这么说总行了吧?”
“你这个臭丫头,成天开涮,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车内传来了一阵窸窣声。过了半晌就传来了芹芹的求饶声。宽阔的官道上忽然刮起来一阵强风,车帘被掀了起来,此时车内的景象一目了然。
一个身穿青色窄袖芙蓉裙的女子坐在马车的正中,她的头上带的首饰不多,只斜斜的插了一只青云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