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和抬头望去,那男子二十岁上下,白袍绣金边,鹤羽花翎,贵胄之气流溢周身,双目神耀如鹰,举止名门雅范。
男子一现身,这酒肆之中气氛立时沉寂。刚刚呼和划拳的,自顾自爵樽相碰的,及至后来吵闹纠纷,争夺棋子,按剑待发之人,此时尽皆收敛了起来。有些桌上的几个人,竟然先站起身来向这尊贵公子欠身行礼。
李小和观察周遭形式,心知这人一进来,所有人的神情尽皆转移到他的身上,虽然有些老江湖沉得住气,并未漏出太大的破绽,但是这些年轻的各派弟子慌张神色,早就表明这里所有的人都跟他有不小的瓜葛。
尊贵公子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似乎全盘局势尽在他掌控之中,成竹之势,独一无二。李小和瞧他那个样子,心中就甚为讨厌。见他便要开口说话,赶忙抢前道:“观阁下相貌,并非泛泛之辈。说号令武林有些托大,然而号令这酒肆之中,我想绰绰有余。似此偌大的来头,李小和我本应好好结交一番,日后行走江湖,也不无照顾。只可惜你五服十一派的事情,与我屏岳弟子毫无相干。刚刚已经跟阮先生说得明白,想必公子您不会强人所难吧!”
公子身后的四名贴身护卫却是话少心狠,见李小和这般取笑自家公子登时便要出手上前。那公子虽说一身华贵之气,可是这一番话话里带刺,讽刺他只统领这小小酒肆,心中毕竟老大的不开心。可眼下有要事与李小和相商,心中气恼也只得暂且压下,屏退四位高手。然而嘴角那惯有的微笑却在这一思虑过程中经历了一丝小小的波折,而这一瞬间恰好被李小和瞧个正着。
公子冷冷一笑道:“阁下贵为屏岳山弟子,毕竟身怀绝技。尊师当年威名震天下,不才虽年少,却也从祖父那里听说不少江湖的传说。”这公子架势不小,将一身白蟒斗篷轻撩,意气风发,接着又说道,“即便如此,江湖也总是会令人厌倦。纵有天下第一之神号,亦不如十亩黍田来得逍遥自在,日夕残霞,香醇野味而佐,胜似刀光剑影。”
李小和叹了口气,心知这小子估计要废话连篇,他的武功怎么样且不说,看他身后那四个的意思,我要是不把这些废话听全了,是不可能放自己走的。没办法,李小和向后一仰,斜倚在几案上,端着一爵酒,又喝起来。口中叫道:“兄台说的有理,请继续!”这一弄好似那公子如酒肆卖艺的一般,李小和等人坐在周围,那公子带着四个护卫在当中给大家说书。公子自己似乎也觉得不太对劲,向前两步,阮知天见势赶忙给让了个位置。
公子坐在李小和对面,右臂微微倚在桌角。酒保欲上来招待,被护卫喝退。其中一个护卫亲自给公子斟了一杯酒,然后恭敬退下。
那公子继续言道:“我早瞧出阁下是有意与我等为难,刚刚故意以言语戏耍阮先生,但是我想这却并非小和兄弟你的本愿所在!”
李小和抬头瞧了瞧这公子道:“你怎地就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愿,我偏偏就是这般打算。”
“哈哈哈,天下哪有师父叫弟子自私自利,不念同门之谊,贪生怕死,只顾自家性命的!更何况尊师乃天下闻名之前辈,更不可能有这等不肖弟子!”
李小和被他一激,胸中也有些起伏。口中的咀嚼终于停止了。正色对着公子言道:“你那些恭维话就留着给别人说吧。如果想要我的棋子,你早就动手了,此时此刻你要什么我心中不清楚,但是你要阮知天大老远把我赚到这里来,酒肆之中想必都是你已经安排好的人了,再看看你身后这几个人的架势,是不想让我走的吧!”
那公子面上又有一丝阴云忽闪而过“小和兄弟你多虑了,不瞒阁下,这酒肆之中的江湖人士,都是与我相识之人。”
“哼哼,果然是要强留我于此!”李小和一声冷哼,显是说“不出所料”
“但是并非如阁下所言。今日酒肆之中,皆为我等盟友,如果小和兄弟愿意加入,我等同盟一体,不分彼此,又何来强留之说!”公子面色泰然
“那如果我不愿意加入你们呢?”显然李小和态度坚决。
阮知天见状插言道:“小和兄弟,何必出此有意悖逆之言,阮某刚刚已经表示过诚意,前日你救我门下弟子程桐,今日我等理应助阁下救回师妹。”
阮知天越是说他们如何应当援助李小和,李小和心下显然更加起疑。那贵公子都已经看出端倪,将手一挥示意阮知天莫要再言。贵公子又道:“阁下既然起疑,我也没必要强留,欲往何方,悉听尊便,以释疑窦。”
李小和把酒樽一举,仰过头顶,满饮了一杯,起身便朝门外走去。公子身后四名护卫早已拉开架势,便要上前封堵李小和去路,那公子将双臂展开,把众人拦在身后,李小和回头看看,趁此机会他也向着李小和颔首示意自己并未食言。李小和见他肯放行自己,心中有了计较。虽然这酒肆之中各派人士繁杂,觊觎我棋子之人也不在少数,只不晓得对方要我入伙干嘛。虽然此地险象环生,但是对方口口声声说知晓小武下落,自己便暂且与这些人入伙瞧瞧他们的打算,也好过一个人乱撞。
思虑及此李小和刚刚迈出酒肆的脚停了下来。只这一刹那,身后阮知天声音响起“诶呀小和贤侄啊,你是想通了吗?”
李小和瞧着阮知天像酒保一样跑过来,心下还真有一阵子好笑。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