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和反驳道:“尔晋国有晋国的麦子,晋泱泱大国,又无灾荒,难道还没有麦子自给吗?此地乃郑国国境,所掠之物,悉数为郑国百姓所有,尔等仗着兵马强盛,来此扰民却不能袭败楚国强敌,如此所为也妄称为天下黎民,果真大言不惭!”
李小和只一句话倒是激怒了那车上的女子,女子喝道:“你这土人,不懂社稷之理,还来强辩。天下征伐,悉出于兵;天下兵壮,悉源于民;天下民生,悉出社稷,若社稷不竞,如何败楚!”
女子未待李小和答言,又说道:“征伐之道,此消彼长!今日我便不取此麦,亦将为荆人所得,荆人得之,我晋弱也。足见此间郑人,终不免困顿,死生既定,又如何是我之罪?此战之罪也!”
“你!”李小和顿觉心下一阵震怒,眼前诸位根本置郑国黎民于不顾。便此女子,竟毫无赧颜,说出这些私利之言,早已无法以礼喻之,心头怒起之时,毕竟思绪凌乱,一时哑口无言。
女子见李小和分外激动,反笑道:“小子,毕竟无大见识。理屈词穷了吧。欲成就天下大道,只得牺牲小道,周境百姓,数以百万,若得安宁,何惜郑郊几土人!”
竟然将草菅人命说得如此心安理得,甚至顺天应命,联想起自己家人的流离苦难,必也是晋人心中的那几个不足惜的郑郊土人。于这个王朝下,他们只是几个郑人,然而对于他们的亲人却是整个世界。在这里何为大道,何为小道,李小和早已迷乱于自己的心境。当初师父教他正道,他以为这天下必定大众向善,必然推崇正义,不想如此世道,反而是那些自私自利之人当道,怜悯良知几无的境遇,而这些人似乎还义正言辞的嘲笑着那些淳朴甚至懵懂的人,如李小和,如小柱子,如二叔。这与师父当初所言简直大相径庭。
李小和此时怒火攻心,更兼自己一直秉承之义理全然为对方所践踏,心中早已不似当初恁般冷静多谋。只僵硬的走上前两步,言道:“如此,便无话好说。我身后之麦,必须留下,否则当以死相拼!”
二叔与小柱子哪里料到李小和的脾气如此倔强,此刻小柱子稍微缓过神来,却只张着口吐不出半个字来。
那四名小卒见李小和踏步向前,迅速围拢帅车,保护主帅。那车中主帅倒是觉得这二人的辩驳也各有见地。便也说道:“这位小英雄,我本奉中军主帅将令,来此刈麦。不瞒阁下,叶阳镇已经火起,东路必然也有晋楚交兵。此时楚军难以分兵御敌,正是割麦的好时机。即便我今日将麦子尽数收走,也未必可达将军所要之数,纵我有恻隐之心,也不可违背三军将令。然而我等皆习武之人,各有信条,如若阁下担忧那二位土人生计,不若随我军北上,我必想办法将他们安置于晋国境内。”
李小和也是个倔强脾气,此刻几句辩驳,早认定对方非侠义正道之人,怎肯同流合污,心中老大不悦,正要反唇相讥,那女子又接言道:“兄长岂可如此,晋国年年伐郑,岂有安置百姓之先例?如若每有流离失所之人便即安置,哪里还有工夫操持三军!”
李小和闻听这女子之言,更觉讨厌。那身后小柱子大喝一声:“我本郑人,为何要背井离乡!”
“既然如此,便也怪不得我。两军交战无法顾及许多儿女私情。尔自江湖人,自有江湖道。我乃朝堂人,我只奉三军令!”那将军将手臂轻挥,示意后军快速割麦,辔头回拉,将兵车驰开。
四名兵卒身后又聚拢上几名军士,大家伙一同朝李小和这边摸来,李小和抬腿伸掌几个起落,打翻了三个军士。似乎那主帅早已料到李小和身手,也不下杀令,只叫军士不断向李小和这边增援,要压得李小和精疲力竭便也就气馁了。
又过了十几招,李小和仍旧守着他那踩定的界限不肯后退。郗堂和州破见李小和与对方动手,互相对视了一眼。郗堂道:“现在事情难办了,也未料到这李小和竟然是这样的脾气!”
州破道:“不错,听声音这帅车上的好像是栾乐,去年出使成周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如若被他瞧破我二人,怕是暴露了公子的行踪。”
郗堂道:“不错,正是这个缘故。瞧李小和刚刚所言,自然不会再听我二人的劝告,为今之计只得想办法断了他的念头,才好将他引走!”郗堂说着指了指瘫倒在地的小柱子和二叔。州破立时心领神会,起身两手凝力,一把一个提起二叔和小柱子朝着胸口两掌拍下去,那小柱子惨呼一声,二叔只有轻微的闷哼,登时口中鲜血渗出,气绝当场,二人行凶之后登时朝着北边大陆逃去。李小和本自为小柱子和二叔出头,这时候见州破和郗堂竟然起手将二人击杀,那同病相怜之情,一腔怒火之忿直喷天灵盖,身下这许多麦子便留下了也毫无意义。所以早已不顾生死的李小和此刻反而放下了与晋军敌对的心态,倒是觉得州破郗堂二人真是心狠手辣可恨至极,转身又欲追上州破郗堂去拼命。
岂料李小和的武功半斤八两,虽能打翻几个小卒子,但是要说脱身还真有些吃力。先时是以搏命的心态对敌,本也不想脱身了。此刻周遭兵卒也不晓得李小和为何突然怒发冲冠,只不断增援围堵李小和,李小和一瞧眼前兵卒越聚越多,只好凝聚指力,将师父所授醉梦拈花的招式使出,连点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