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和望了望身侧少年,少年此时已经站起身来,他仰头向着栾黡喝道:“莫说这些屁话了,郢君怎么可能认输?有种的就放马过来!”
方此之时,栾乐与栾黡驱车向前,栾乐朝着栾黡拱手禀道:“父亲,孩儿请战!”
栾黡点头默许,栾乐也不犹豫,从背后拈起弓箭,对准李小和。众位甲士眼见得栾乐起手拈弓搭箭,心中都有了数,将身形向后不断退避,把李小和周围闪出一个宽阔的空间。李小和并未运气招架,望了一眼周遭的情势,对少年言道:“前辈小心,这栾乐的箭法十分厉害。”
少年白眼一翻,笑道:“神箭栾乐,我见过!”
说话间栾乐已经一箭射出,李小和分神照料少年,并未来得及出手,然而这一箭虽然不闪不避,却并未射中李小和身子,刚刚好锋镝直插脚前三寸之处!栾黡一见栾乐没有射中,目光狐疑,来瞧栾乐,毕竟这一箭没有射中不是因为对方躲闪趋避,而是对方纹丝未动的情况下射偏了,这让栾黡不能接受。
李小和此时方反应过来,原来栾乐准备射自己,他将少年轻轻提起,向后轻盈的跳了两步,栾乐此时拈弓搭箭再射一枚。这一次箭矢流星飞火,冲击力格外强猛。李小和与少年脚下踏风,山下翻飞,连连两跳,那箭矢再一次射在李小和身后的地上。
栾黡心知不对,大喝一声:“栾盈栾鲂搭箭,众人弓弩准备,宁可乱箭射杀,不可放走敌人!”
如此情势之下,栾盈略有犹疑,毕竟他在混黑之中,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曾经在太行山与他打赌的少年,如今虽然两军对阵,他犹自顾念江湖之情。本以为早早选择一阵,赶走郢君众人,自己便不会再逢尴尬,怎料到这郢君如此厉害,伤重之躯竟然可以逃脱无数晋军包围。眼见得栾盈迟疑一阵,栾鲂提醒道:“兄长,如今多赖靳先生巧妙安排,我栾氏才能立此头功,如今郢君身受重伤,若不能将他射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不重来啊!”
栾盈何尝不知道这个关窍,但是他冷冷一叹:“哎,得了晋侯的功劳,却失了天下江湖的人心,这孰利孰害啊!”
然而这致命时刻,哪里容的人有半分犹疑,刚刚李小和一个犹豫,差点断送了自己性命,幸亏那栾乐一箭故意射偏。如今众人乱箭齐发,势必要取“郢君”性命,还能有什么好说,便是栾盈不出手,那仍旧有无穷无尽的人愿意出手,何来挽救的余地!
栾鲂更不犹豫,随着栾黡一声令下,一羽狼牙箭直取李小和,东边和北边两侧弓弩手也毫不容情,乱箭齐发,齐奔李小和而来。李小和掌风两道,功力强横,直接将两侧箭矢打落大半,功力刚猛要比当初郢君之势更加霸道。然而栾鲂一枚羽箭,从帅车之中破空而来,比及小喽啰的臂力,要格外强劲,李小和心中一慌,怕是便要中箭。就在这迟快之间,又一枚羽箭直奔栾鲂这枚箭矢的锋镝而来,破空长鸣,如同冲天飞鹤,直接将夜空划破,凄厉刺耳,四野悚然。
当啷一声铮鸣眼前火花四溅,两枚急速而行的飞矢激撞在一起,众人被眼前碰撞暴裂出的火花刺激得头晕目眩,两枚箭矢由于互相碰撞当即便减缓了飞射的气势,掉落在地上。这最有威胁,最有可能射中李小和的一枚箭矢竟然被栾乐以自己的羽箭剥落打偏,在场的晋国众将无人不惊骇。就连按箭未发的栾盈也心中暗暗惊讶,栾乐竟然当众维护郢君,这是为何!
栾黡眼见得栾乐所为,怒不可遏,一把将栾乐手中长弓夺过,骂道:“畜生,你这是做什么!”
栾乐当即跪倒在战车边缘:“父亲,孩儿曾经受过郢君活命之恩,许下临阵交锋要以三箭报对方情义之诺。如今孩儿以三箭还郢君,是践行当初诺言!”
栾黡闻言一拍大腿:“哎!”他简直无言以对,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于天地之间,有诺必行,这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是这诺言践行的时刻,也有点代价太大。如今两军对垒,郢君被困,乃是最佳的下手机会,甚至这良机转瞬即逝,若是让郢君再脱离包围,恐怕就是甩去金钩不回头了,栾黡这脾气如何能够不急!
而李小和得到了栾乐的三箭相助,荡开来晋国众人的乱箭,得以喘息。眼下携着少年连连向西奔去,两掌屏岳山的入门功夫就把拦挡去路的十几个军士打翻。尤其西边的人数薄弱,几个起落李小和就已经突破了围困,向西奔逃而去。
栾黡心中焦急,怒火交加,一脚踢在栾乐胸口,当即把栾乐从战车之上踢飞了出去。栾鲂栾盈俱皆心中惊骇,又不敢劝解,栾盈飞身从自己的战车中跳出,接住栾乐。栾黡没有理会栾盈所为,大喝一声:“快马加鞭,势要拿下郢君的首级。”
晋国众兵将得到了栾黡的号令,喊杀声大震,齐奔西边掩杀而来。虽然郢君脚程飞快,但是黄河沿岸如今战事连连,早已把渡船清理干净,想必他也是无法渡河,只要奔杀过去,应当还有机会!
而栾盈扶起栾乐,但见自己的弟弟口吐鲜血,喘息不断。两兄弟早已知晓父亲的脾气,也没有互相安慰什么,甚至两个人都与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