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在璇玑宫和润玉共进。
天界的饮食素来清淡,神仙们悟道修炼,以日月灵气为养,也不像凡人一日三餐,偶尔用餐也多以鲜花素果为食,清露甘霖为饮。而眼前这一桌竟是琳琅满目,荤素搭配,菜式丰富,如凡界一般追求色香味俱全,一看便知是按锦觅喜好来的,邝露顿觉胃口全无。
润玉似是不察,心情颇好,只一味殷勤布菜,“觅儿尝尝这道桂花鸭,佐以你的桂花酿,滋味绝佳!”
“这道驴肉火烧你一直想吃,我特意寻了保定名厨为你做的,快尝尝!”
“这道蟹黄汤包,我记得觅儿第一次吃的时候还惊讶里面竟汤汁丰富,都不慎喷了出来,呵呵”
邝露心不在焉地尝了俩口,眼睛看向一盘黄澄澄的小饼,饼皮酥脆,还冒着热气,一阵甜香扑鼻。
润玉瞧了,笑吟吟取过一块,递于她口边,无比温柔道,“这是凡界的老婆饼,记得当初觅儿在凡界戏言要给润玉买个老婆,不想今日我终能得偿所愿,与觅儿举案齐眉。”看着那深情的眉眼,邝露默然,心底一片苦涩。
饭毕,众人皆退下,只余润玉邝露二人。润玉从身后轻搂住邝露,头微微靠在邝露左侧肩上,“觅儿,今天我真的好高兴,自我登位后,你第一次答应陪我用膳,以后我们便像从前在凡界那样,日日一起用膳,好吗”
“好。”邝露低低道,心中却难抑伤痛,“陛下,你何苦爱的这样卑微邝露自是愿意永远陪你,可是你的眼里心里却从来都不是我。”
润玉依然搂着邝露,“觅儿,我们永远这样相依相偎可好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邝露心语,“陛下,如果我将觅儿还给你,你可还会记得邝露吗”
夜已深了,润玉却还没离开的意思,只听他柔声道,“觅儿,再过几日,便是我俩的大婚了,今晚我可以留下吗”
心里一片冰冷,脸却不争气地红了,邝露不禁用力攥紧了衣角,终是一下从润玉的怀中挣脱开,后退了几步,道,“陛下,我累了。”
润玉愣了下,微笑道,“如此觅儿便早些安歇吧,我,呃,我亦尚有公文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润玉离开后,邝露只是望着梳妆台上那面寻芳镜不语。镜中,锦觅的身形再次浮现。“如今你可信我所言了他对你再缠绵缱绻,不过也是因为把你当做了我。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早日让润玉服下归梦丹,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回到正轨”
“他心里从来没有过你,自你殒于浮华洞后,他早就忘了你。你可知如今他身侧侍奉的仙婢是谁她叫恋霜,是润玉亲自赐名。”
邝露眼前又浮现出那张杏眼圆脸,是回答自己问话的那个小仙娥,乖巧中透着伶俐,先前未觉,如今想来,竟有几分神似锦觅。恋霜,呵呵,锦觅的真身可不就是一朵霜花吗?他可真是有心,连选个宫婢都念着锦觅。
罢了!邝露微合上眼,好一会方睁开,“以后,你会好好待他吗?”
“自然是”镜中人顿了顿,冷冷吐出,“不会!”
“他设计让我误会凤凰,错杀自己最心爱之人。如今虽然凤凰复生了,我却绝对不会原谅他!我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刺死他,让凤凰登上这天帝宝座!”
“什么!你怎么可以!”邝露惊得几乎全身颤抖,“先天后杀害你母亲,杀害你挚友,穗和杀害你父亲,这一切都和陛下无关啊!陛下是对你做了错事,可他也是被迫的,若他不夺帝位,先天后如何放过他,天界如何能有他立足之地更何况他已深深忏悔,为了救你还不惜折损一半的仙元,你怎可如此待他!”
“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我心中从来无他,只有凤凰!若非有他从中作梗,我早与凤凰鸾凤和鸣了。杀母仇人之子又如何,凤凰念旧放过穗和又如何,就算凤凰真的是我弑父仇人,我也愿意原谅他。我的命是他的,心是他的,我对润玉只有恨和怨,答应嫁给他不过是为了助凤凰拿回他应有的一切!”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会将一切真相告诉陛下!”邝露震惊。
“你不防一试,他可会信你”锦觅在镜中只是冷笑,“你占着我的身体也是枉然,只会日日如今夜这般尝尽锥心之痛,他抱着你,口中却唤着我,你可承受住这般煎熬”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伤害陛下的,绝不会!”邝露啪的一声将镜子扣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