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
阿嬷笑道:“今次多亏了你,不然那些乞丐就要把我这个老太婆打死。”
“因为您善良,愿意施舍给我水果。”少年诚恳8谢道。
阿嬷看着这个有些瘦弱受伤的少年,心里恻动:“你叫什么?多大了?为何会沦落至此?”
“在下姓沈名之泊,尚无字,差三年弱冠。”沈之泊答道。
沈之泊不欲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涟九看见沈之泊身上化不开的戾气,似是掩藏了许多秘密。
阿嬷叹气想必这孩子一路颠沛也吃了不少苦,但这股年少沉稳的劲儿倒是甚是讨喜。
可怜他如此年少便没了依靠,现在她们家也少了男丁,不如……
阿嬷动了心思:“阿嬷这么多年,很遗憾没有儿子,更没有孙子。看你无处去,不如就做我的孙子罢?也算是有了亲人大家可以互相依靠。”
涟九听完此话,顿时惊了,连忙阻止:“阿嬷,不行,我已经顾他来咱们家铺子帮忙了。”
阿嬷实际上是不愿她孤苦伶仃,多个男丁将来多少好有依靠。可这样明摆着有些利用成分,反而会伤了和气。
她有能力的,根本无需此举。
“你,愿意吗?”阿嬷不理涟九,她浑浊的眼睛里泛着一丝希冀。
沈之泊看了看在场的一老一少两人,立即明白阿嬷另一层意思。换做以前,碰见这种粗浅的利用他铁定冷漠拒绝。但,他看了一眼面露着急的涟九,莫名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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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头,虫鸣蛙叫。
今日经历众多波折,涟九铺好被子早早歇下。
回想起下午,阿嬷让沈之泊行了跪拜之礼,因为临时起意,匆忙之间也没有来得及准备什么。阿嬷让她叫沈之泊“哥哥”,看沈之泊肿得跟猪头的脸上有些笑意,涟九怎么也叫不出口。
兴许是太累了,未几,只觉得四周的田间夜曲渐渐淡去。
静谧无声。
恍惚中,听见划破静谧刺耳的声音:“一拜天地。”
一个女人的眼眸猩红,发疯一般不顾周围人的阻拦,推开偏殿的大门。一路跌跌撞撞的狂奔,到处是刺目的火红,每扇繁华的朱木门上贴满了喜字,张灯结彩,她像是刹那间被抽空了力气,脚下一个趔趄。
她抬起头,金丝龙凤嫁衣,两人相携浅笑。执子之手,无比契合,如天造地设。
“你不是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为何又要在偏殿里娶了她!”
“你越界了,作为主母管好自己便可,其他无需多言。”男人的声音沾满凉薄。他执起身边人的玉手,将其搂入怀中。
“哈哈哈……”她凄惨地笑,像昙花开尽最后的明艳,迎来的是深夜里一点一点的凋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一步步靠近他们,那空气中弥漫的喜果的清甜愈发浓烈。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把衣袖里的和离书扔给他。
“如此,便散了吧。”
“无论多少世,你都逃不掉的。”男人的阴沉的声音如梦魇般将她牢牢束缚。
她疯了般冲出大殿,却被许多手执刀剑的黑衣人纷纷围住。他们困着她,把包围圈越缩越小……
“啊——”涟九坐起,瞳孔微缩,冷汗涔涔,大口喘息。
小黄猫趴在她身边,疑惑而担忧地拱着她手心。她平复着心口的窒息恐慌。
幸好,这只是个梦。她还在家,有阿嬷,有招财,有水果铺。
还多了个哥哥。
只是她为何会做这样的奇怪的梦?
真要是让她遇见这种负心汉,她铁定杀了他吧。
涟九看了看窗外,天还浑黑着,想必离早上还有些时辰。
她披件衣裳下床,把招财抱回自己给它编制的簸箕窝里,摸着它软乎乎的毛感伤道:“招财,对不住你了。从今往后咱们家里多了一个哥哥,咱以后的饭需要匀给他一些,你要少吃点,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