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老汉偶尔会跟着周诚唠嗑上几句,嘴上说上几句姜县最近不太平的事儿,但大多数时间两人都各顾各的事情,没说上几句就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其中老汉说的话里头就有牵扯到古月村发生的两起命案,老汉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比方才的严肃了几分,听的人会不自觉地被带入他的语境当中,感受这其中的非比寻常的诡异程度,闻者不由背后一阵阴凉。可每当周诚想要细问下去的时候,老汉总是岔到其他的话题去,这让周诚对古月村的兴趣又浓上了三分。
黎杨,你所在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彼时,天色越见昏暗,山头的夕阳只剩残留的余晖,老汉这才载着周诚来到了目的地。
所谓的古月村,不过是在国道旁立了一块石头铸造的牌坊,年头挺新,想来是近几年才建的。牌坊往内,设有一条笔直的马路,前方通往未知的方向,能看到的尽头已经被生长茂密的榕树遮挡住视线,连接着山脚浑然一体。
周诚背上行李下了车,抬头对着牌坊上的三个字看出了神,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来到了黎杨从小长大的地方。
不时,老汉在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摊开手向他示意钱的事情。周诚愣了一下,从包里掏了三张大钞捏在手中正要准备付款,但他显然有些疑惑,望着老汉不解地问道:“你就停这儿了?前面不能再开进去了吗?”
老汉许久未见到这么多钱,顿时两眼冒着精光,他见钱就在周诚手中晃着,连忙夺了过来放入口袋,他神色紧张道:“这村子怪得很,再往里头就不能接着走了,外生仔,我老头还要赶着回家吃饭,先走一步,后面的路你自行解决吧。”
话还没讲完,老汉就急忙载着三轮车撒腿走人,周诚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愣在原地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老汉的背影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敢情他有种被人忽悠又狠狠宰了一顿的感觉。
没办法,谁叫他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虽然他觉得这三百花得有些冤枉,否则放平日里,他怎么说也要讨回个公道来,这会儿他权当这钱是施舍给一个贪婪的老人罢了。
望着老汉离去的背影,周诚无奈转过身,准备往进村的方向而去,只要跨过这牌坊,就算是真的入了这个村子。
古月村,这个如同它名字一般古老而又淳朴的村落,仍然保留着一股偏远地区的乡土气息,这个村子前半段进村的道路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不过五米宽,两侧是黝黄的稻田,这会儿天黑得早,眨眼间的功夫,太阳就落了山,田间一阵青蛙的乱叫,透露出眷恋夏末的气息。
此情此景,不由让人产生一种身在荒野之间的错觉。
天黑的速度实在过于异于往常,周诚不敢再继续怠慢下去,脚下的步伐也紧跟着快了起来。
来到山脚下的大榕树边上,才开始渐渐摆脱泥泞的道路,出现较好的水泥路面。村口的这段路时而会有几只村子里散养的土狗在这里戏耍,这会儿见到陌生人的出现,纷纷朝着周诚吠叫起来。
周诚刻意避开它们行走,可它们依旧不依不饶地在他后头肆意叫嚣,甚至大有一路追着周诚的趋势,一时间,犬吠声在村口弥声缭乱。
“再吵小心我打你们!”周诚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佯装要砸它们的模样,土狗们吓的撒腿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重新追了上来,周诚不得不真的丢起石头,往尽可能偏离它们的方向扔去,做做样子罢了。
反而周诚装得越凶,它们闹得越欢腾,几次反复之后,几只土狗突然朝着村口的方向望去,分别嗅动自己的鼻子,似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纷纷停止了叫唤,开始往村子里撒腿跑去,如同受到了什么惊吓。
周诚不解地看着它们的一举一动,渐渐的,他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似乎空气比起刚才暂停了流动,耳边的风声渐行渐止,周围瞬间安静到了极致,他听到的是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以及田里的蛙声也随之变得寥寥无几。
继而,他看了看他身后所呆的这片土地,寂静与黑暗并起,除了一条转角弯曲到看不到尽头的马路,四周荒无人烟,连点路灯的影子都没有,哪还像是有人居住的村子。
这……真的是黎杨曾经生活过的古月村吗?
***
古月村通往姜县车站的路上。
与周诚别过之后,老汉使出浑身劲儿蹬着三轮车开了一段距离,回过头,再三确认身后并没有周诚追来的身影后,才敢将三轮车往马路的右边停了停,兴奋地双手有些颤抖地从自个儿的兜里把钱揣了出来。
他用食指沾了沾口水,开始仔仔细细地数了几遍,确定是货真价实的三张百元大钞无疑后,顿时乐的直吞了口唾沫。
三百块钱,在这个年头,对于一个平日里只能靠三轮车拉客,一次只挣几块钱需要从早忙到晚才能勉强维持生计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笔从天上落下的巨大财富。他乐个了花,脸上止不住洋溢着笑容,双眼被金钱勾去了神儿,拉都拉不回来。
他心里头一边琢磨着等会儿要不去买点二锅头庆祝一番,一边又在冷嘲热讽刚才那位年轻人,止不住笑到,这毛头小子真不愧是个冤大头,说几句话就这么容易上钩,早知道他就再狮子大开口,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