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夺下寿阳的关键时刻,裴邃在军中病逝。原本信心满满,一帆风顺的北伐大业,如今却遭受了当头一棒,此事对梁帝的打击可想而知。
梁帝下诏追封裴邃为侍中、左卫将军,加爵夷陵侯,谥号“烈”。
陈庆之快马加鞭的赶回建康,入台城面圣。
梁帝照旧在御书房接见了他。
在陈庆之的眼中,此刻的梁帝,早已没有了北伐开始时的意气风发,愁云惨淡的面孔显得越发的苍老憔悴。
“陛下,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陈庆之靠近梁帝,关切的低声说道。
梁帝摆了摆手,示意陈庆之坐下说话,“子云啊,急着召你回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既然连永昌侯都如此看好你,那你替朕谋划谋划,眼下该如何是好?”
梁帝的声音无力而悲凉,让陈庆之也不免有些悲从中来的感觉。
“陛下,为今之计,必须尽快选择替代裴将军之人,前往前线稳住军心;同时还要防备魏军的反扑,巩固住裴将军拿下的大好局面呐!”
“那你认为,谁才能担当起如此的重任啊?”
“要想找出与裴将军一般才能的人,这全天下,怕是也没有几个。但若只是守住裴将军的战果,以待时机继续北伐大业之人,我大梁倒还是有的。”
“快说,是谁?”梁帝就像捞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中护军——夏侯世龙公!”
“你说夏侯亶?”梁帝瞪大了眼睛。
“夏侯公历来是我大梁重臣,而且同永昌侯一样,当年对陛下有拥立之功,可以说他的声望在大梁,无出其右者。”
“夏侯亶理政是把好手,可这领军……”梁帝颇为犹豫。
“陛下,夏侯公虽不能如裴将军那样闯关斩将,攻城略地,但是也有统军的经验,再加上为人老成持重,只要陛下吩咐他——不可冒进,那么,以夏侯公的声望与才干,稳定军心,守住裴将军的战果,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吧,朕就依你所说,派夏侯亶前去。”梁帝依旧没有释怀,忧心忡忡的低语道,“希望朕和永昌侯没有看走眼……”
“你目前就不要去义兴的军营了。”梁帝吩咐道,“就呆在建康,有事的话,朕要随时与你商议。”
陈庆之留在了建康,几乎终日陪在梁帝身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帝的脸上又重新开始浮起了笑容,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因为夏侯亶果然如陈庆之所言,不负众望,打退了魏军数次凶猛的反扑,梁军的防线固若金汤!
这天,梁帝在御书房,手握一份军报,喜不自胜的对陈庆之说,“子云,好消息啊,北魏的河间王元琛、临淮王元亶,一直无法攻破夏侯亶的防线,已经灰溜溜的撤军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庆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裴将军的战果是保住了……”
“接下来怎么办?”梁帝问道,“也不能一直这样守着不进攻啊。”
“陛下莫急,微臣还有一个想法。”
“快快说给朕听!”梁帝迫不及待。
“寿阳地势低矮,那一带又多雨水。可以让夏侯公在寿阳附近的淮水筑堰,等到雨季,必成一片泽国。魏军的步骑军队无法通行,而我军却可以艨艟小艇穿梭往来。到时我军可分几路出击,分别夺取寿阳周边的城池堡垒,再合围寿阳,如此,寿阳便是一座孤城——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好,就这样办!”梁帝抚掌大笑,然后亲切的拍着陈庆之的肩膀,“子云,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永昌侯也没有看错你,朕很欣慰,看来我大梁,又要出将星了!”
陈庆之慌忙跪地叩谢,“陛下谬赞微臣了,微臣定然尽心竭力,为我大梁效忠,以报陛下的厚恩!微臣希望能效仿永昌侯和裴将军这样的大梁英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梁帝笑得合不拢嘴,双手将陈庆之扶起来,“你能有这般的想法,真是朕的幸事,大梁的幸事啊!”
战事顺利,满朝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似乎已经看到了北伐成功的那一天。
但还是有一个人,冷静的观察着形势的变化——这个人就是朱异。
只是他所关注的形势,并非是与北魏之间的战争,而是陈庆之在梁帝的心里,越发重要的地位。
梁帝心中最为信任,也最为重要的宠臣,必须是他朱异!也只能是他朱异!
他从一个寒门士子,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地位,靠的就是擅于揣摩梁帝的心思,博取梁帝的欢心和信任。
陈庆之虽然自幼就跟在梁帝身边,但在朱异看来,不过是个迂腐的书生而已,靠着陪梁帝下棋,混到了主书的地位,根本对他朱异形成不了什么威胁。
可自北伐开始以来,这陈庆之却大有取代他之势——梁帝几乎时时都让他陪在身边,军国大事都要与他商议。
尤其让朱异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些朝臣的反应——他们明显开始献媚于陈庆之,而或多或少的,忽视了朱异的存在。
朱异心中非常清楚,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失去了皇帝的宠信,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
朱异等待着机会,他要扭转这种颓势!
但在找到机会之前,还不能被人察觉,他必须一如既往的对陈庆之表现出热情和友好来。
挑了个日子,朱异邀请陈庆之来他府上赴宴。
“贤弟近日为国事操劳,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