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带着部队,潜伏于彭城南方一座小丘的树林之中。从这里,可以望见南城外,魏军已经扎下营寨,正在打造云梯冲车等器械,为攻城做着准备。
但是魏军阵营的上空,却丝毫没有攻城作战前的紧迫感觉——元鉴奇袭梁军,大获全胜,不禁志得意满,在他看来,彭城已经是唾手可得;此刻,他正与麾下的将领们,在大帐内欢饮叫嚣,酩酊大醉。
魏军的士兵们也显得无比的轻松,三五成群的分散在营地内,吃饭、睡觉、赌博、聊天,完全不像是在战场前线;骑兵们甚至解下了马甲马鞍,让战马也轻松轻松。
那些打造攻城器械的军士,也是做一会歇一会,并没有急于完成手头的工作的感觉。
整个魏军营地,就是一副已然大获全胜,只管打扫战场的氛围!
“子云,魏军看来至少有两万以上,咱们这区区两千人,怎么打?”鱼天愍在一旁忧心忡忡的问道。
“如今只有拼死一搏了,难不成还能撤回建康去?”徐晋在一旁搭话。
陈庆之朝着魏军的营地默默观望了一阵,淡定的说道,“魏军认为打败了邺王,已然胜券在握了;如此疏于防备,若我们内外夹击,也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
陈庆之返身下令,“吩咐弟兄们就地歇息,养足精神,咱们今晚要夜袭魏营!”
“夜袭?”
“对,魏军如此懈怠,夜袭必然大获成功!”陈庆之斩钉截铁的说道。
“徐晋,你弓术精湛,我修书一封,你把他射进彭城去。”陈庆之叮嘱道,“你最好骑马迂回过去,千万千万不要被魏军发觉!还有,傍晚时务必赶回来。”
“陈大哥,放心交给我吧,等不到天黑,我一定回来!”徐晋拍着胸口应承。
“陈将军是想让彭城军与咱们里应外合,一起夜袭魏军吗?”马佛念问道。
“不错。”
“但是万一彭城军惧战,不愿配合怎么办?”马佛念有些担心。
陈庆之笑了笑,“不必担心,文才,这是元法僧活命的唯一机会,他一定会倾巢而出的。况且,你的先生也在城内,他也会敦促出兵的。”
收好陈庆之的书信,徐晋骑着黑雷,独自下了山丘。
他遵照吩咐,从东面迂回了一大圈,绕开了魏军的视线范围,来到了彭城东北方。
城墙上的守军发现了靠近的徐晋,大声呵斥起来,“是谁?不准再靠近了!”同时,拉开弓箭,对准了城下的徐晋。
徐晋高声回答,“我是梁军,奉陈大哥之命,前来送信,你们不要慌张,我把书信射上来!”
说完,徐晋将书信捆在箭上,张弓搭箭,射上了城墙。
看到守卫捡起了书信,徐晋大声叮嘱,“兄弟,赶快送去给你们将军,不要耽误了大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兜转马头,疾驰而去。
守卫拿着这封信,急急忙忙的给元法僧送来过去。
元法僧正在榻上躺着,抱着头唉声叹气。看了这封信,他翻身坐起,又仔细看来一遍,大声吩咐道,“快!通知所有将领,大堂议事!”
朱异和邺王元树也闻讯赶来。
元法僧将书信递给二人看,“二公有何见解?”
“这是咱们现在唯一的机会啊!”朱异说道,“无论如何,咱们必须一搏!”
“可这万一是魏军的诱敌之计怎么办?”元景仲在一旁发出疑问。
显然,他的顾虑得到了大多数彭城将领的认同,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
“我认得子云的笔迹,此信必是他亲手所书,众将无须怀疑!”朱异高声说道,想要排除大家的顾虑。
元树对朱异的话有些讶异,他并不知道朱异是否真的认得陈庆之的笔迹,但是他也清楚,这确实是唯一的机会,值得一赌。
“但是这位陈将军只有两千人,要想夜袭成功,谈何容易啊?”元景仲依然有所担忧。
“那依公子的意思,就在这里坐以待毙?”朱异反问道。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把呐!”元法僧突然拍案而起,“就依这位陈将军的意思,看到城外魏军营地起火,咱们就分几路杀出城去,元树,你也要带领剩下的梁军参战。记住,按照信里的嘱咐,让所有将士在头盔和双臂扎上白布条,以区分敌我,避免误伤!”
“此战若胜,咱们以后便可以安享富贵;若败……”元法僧那双老眼中射出恶毒的凶光,“就杀光城内百姓,将彭城付之一炬,让魏军什么也得不到!”
徐晋回到山丘树林的时候,天色才刚到傍晚。
将士们在林中吃饱睡够,此刻精神百倍,个个摩拳擦掌,等着出击的时刻。
陈庆之开始给大家讲解夜袭的计划安排,“我军人少,切忌分散,必须集中全力打击一处,这处必须是敌军的要害——中军营帐!那里是敌军主帅所在,拿下敌人主帅,敌军必溃!”
“夜袭一定要具有突然性,打敌人个措手不及,所以咱们要趁着黑暗,尽量的靠近敌营;你们一定要吩咐手下的兄弟,千万不要说话,也不要带盾牌那些笨重的东西,靠近敌营后,匍匐隐蔽,等待号令。”
“徐晋,你带骑兵做先锋,战马一定要衔枚裹蹄,靠近之后,方可发起冲锋;打开缺口口,你们只管冲向主帅的军帐,若能拿下主帅的首级最好,若被主将逃了,要马上回报给我。”
“其余人见到骑兵冲进去后,要马上跟着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