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他们传达过来的讯息,对于防线两端的梁军和魏军来说,产生的影响是天壤之别。梁军士气大振,发出阵阵欢呼,原本已经疲惫的身躯,再次充满了力量,对着魏军发起猛烈的反击。
而魏军此时是又累又怕,加上从后面袭来的梁军骑兵,腹背受敌的魏军开始奔溃,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起来。
徐晋来到陈庆之跟前,“陈大哥,要不要追?”
“不要追。”陈庆之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赶快招呼弟兄们,虽然大家很辛苦,但是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万一魏军后面还有援军,就麻烦了。趁着魏军退却,我们必须立刻启程。”
“伤员们怎么办?”这时陈思保跑过来,急切的问道。
“丢弃所有辎重粮草,看看还有多少可以用的车辆,把伤员都放车上,车不够用就让他们骑马,总之,活着的兄弟咱们一个都不能丢下。”陈庆之吩咐道。
所有人都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大家强忍着身体上的疲累疼痛,相互搀协着,向着南方,继续赶路。
夜色慢慢褪去,东方的天际开始泛出一抹鱼肚白,黎明到来了!
梁军此时已经筋疲力尽,这一夜的生死存亡,耗尽了他们所有的气力。
所幸,后面没有魏军再追来,暂时应该是安全了。
陈庆之让大家休息一会,将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地或坐或躺,或者相互依偎着,缓解着浑身的酸痛与疲劳。
陈庆之却并没有歇着,他放眼搜寻了一下,找到了蜷坐在地上的马佛念。
慢慢走过去,陈庆之轻轻唤了一声,“文才。”
马佛念抬起头,看到陈庆之正站在自己面前,忙起身行礼。
陈庆之微笑着,拉着马佛念的手,朝着没人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道,“文才,我听宋兄说了,今次多亏了你,提前把部队拉了出来,使我军逃过了一劫,你救了我们所有人啊。”
“晚生作为参军,这本是分内之事而已。”马佛念谦虚的回答。
“徐州得而复失,而且是以这样荒谬的方式,如今回去,我如何向陛下交待啊……”陈庆之低下头,略带悲愤的说道。
“这也怪不了陈将军,谁能想到豫章王会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也没想到吗?”陈庆之突然抬头朝马佛念问道,两眼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晚……晚生如何能想得到。”马佛念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冷静的否认道。
“你与那芮文宠走得很近,我是知道的,难道你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晚生与芮文宠,只是清谈诗词歌赋而已,并未触及如此机密的事情。”
“彦和兄率先举荐了豫章王做徐州刺史,他也不知道?”
“先生怕是更不知道了……”
听了马佛念的回答,陈庆之淡然的一笑,“算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救了我们全军,我得要谢谢你。”说完,陈庆之恭敬的向马佛念作揖致谢。
马佛念慌忙回礼,“陈将军万万不可,晚生受不起。”
“你受得起,”陈庆之微笑着说道,“再去歇一会儿吧,还要接着赶路呢。”
看着陈庆之转身离开的背影,马佛念心中五味杂陈。
“陈将军给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开始怀疑我了?”马佛念心中开始猜想起来,“我让他入城,确实是让他身处险境,但是我也请他带上徐晋和惠泽一起,而且看来,带上他们一起是正确的,他们成功的逃了出来。”
“难道正是这个原因,陈将军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我应该没有显示出和这整个事件有任何的关联啊。”
“而且,先生的计划也不可能被察觉吧,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豫章王因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身世而搞出来的乱子,不可能有人能够在当初先生推荐豫章王之时,便猜想到后面的发展,就连先生自己,也不过是感觉有机可乘,走一步看一步而已。至于陈将军,也只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碰上这样的怪事,能全身而退,已经很不容易了。”
“先生这次算是棋高一着,目的应该是达到了,回到建康,即使陛下明白这事不能怪陈将军,但是对朝野总得有所交代,陈将军怕是要做替罪羊了……”
“但是这个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些……”
看着漫天的晨光,马佛念心中萌发出阵阵哀伤的情绪,这份哀伤如此强烈,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却不清楚自己为何哀伤、为谁哀伤,他越想摆脱这种情绪,却被缠绕得越发紧密,不知不觉间,他的两眼已经朦胧得看不清前面的景物,随着眼皮一眨,滚烫的眼泪顿时滑落下来……
几天之后,强忍着疲劳和饥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这支顽强的部队得以逃出生天,终于!终于回到了大梁的土地!
一路回到了建康,在城外扎下营,总算是可以踏踏实实的歇息下来了。
但是陈庆之却不能歇息,安排好营里的事务,他即刻便要动身前往台城,向梁帝禀报事情的经过。
刚出营门几步,马佛念从后面赶了上来,“陈将军,这……不是你的错,”马佛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无须太过自责,也……也无须自己承担责罚。”
陈庆之望着马佛念,“陛下将如此重要的责任交给我,丢了徐州,无论怎么说,都是我失职,理当受罚。”
“但是没人知道豫章王会做出这种事,先生举荐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