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金秋的岁月,收获的季节,本该是一片欢悦,然而此时的魏都洛阳,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报急的军报一封接着一封,却没有一件好消息,魏帝元诩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他径直闯进了母亲胡太后的寝宫。
太后胡氏正在一群男女的陪伴下,在花园里宴饮作乐,郑俨、徐纥当然是寸步不离的陪在太后身边,极尽阿谀讨好之能事。
元诩的突然到来,显然让胡太后很不高兴;而看到自己母亲的行为,元诩同样在心中耿耿于怀。
其余众人见陛下到来,纷纷跪拜在地。
元诩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甚至没有让他们平身的意思,而是直接向自己的母后发问,“大魏江上风雨飘摇,母后还有兴致饮乐?”
这些日子以来,元诩显得越发的消瘦憔悴了,那深陷的眼眶中,眼睑也泛出了明显的红晕,整个人也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胡太后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厌恶之色。尽管面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这个越长大便越不听话的儿子,已经丝毫不能得到母亲的欢心。
“风雨飘摇?”胡太后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陛下说得夸张了吧!再说,就算风雨飘摇,那与我饮酒欢乐有何干系?”
元诩没想到自己母亲竟然会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但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些,“母后,儿子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现在北方有葛荣作乱,且声势日盛;西边萧宝夤这忘恩负义的狗贼,窃取了长安,自立为帝;而南边,萧梁夺取我寿阳一带的土地,现在又觊觎我徐州之地,发兵来犯;儿子惴惴不安,今日贸然前来,只是想知道母后可有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胡太后不屑的哼了一声,“六镇的那些贼寇,你不是已经自己做主,让那个叫什么尔朱荣的,专事讨伐了嘛。怎么?看来陛下选的这个尔朱荣,也没有什么本事嘛,不但贼寇未灭,反而还越闹越厉害了。”
“太后,陛下年少,难免识人有误,您还是要替陛下多把把关啊。”郑俨跪在地上,嬉皮笑脸的对太后说道。
“住嘴!”元诩愤怒的呵斥郑俨,“朕与母后说话,哪里轮到你这贱种插嘴!”
郑俨见皇帝发怒,忙将头深深埋下去,大气都不敢喘。
“你心里有气,也不用朝下人撒气啊,有损天子的威仪。”胡太后倒维护起郑俨来。
“母后,尔朱荣之事,是儿子擅自做主,还望母后见谅。”元诩向胡太后作揖。
“你才是皇帝,怎么叫擅自做主啊?”胡太后扬起兰花指,托着下巴呵呵笑着说道,“我不过是在陛下年少时,替陛下看家护院而已,现在陛下长大了,自然可以自己决断。”
“……”元诩强压下心中的火气,恭恭敬敬的对胡太后说道,“儿子年少,哪敢自己决断,还望母后能继续为儿子把关。”
“唉——”胡太后故作姿态的长叹一声,“这大魏的千里江山,难道母后会眼睁睁看着他步步沦陷吗?我早已做好安排,只是陛下太沉不住气,还没来得及奏请陛下定夺,便已经兴师问罪来了……”
“母后已经有应对之策?”元诩的眼中闪出一丝欣喜的神色。
“陛下,目前烽烟四起,我大魏的兵力捉襟见肘,所以北方,还是只能依靠你选的那个尔朱荣;关键是南边,这萧梁贼心不死,趁人之危,实在是可恶,夺了寿阳,还想继续蚕食我徐州,所以我大魏的主要军力,必须用在南方,不给萧梁迎头痛击,便无法遏制他们的野心!”
“母后言之有理!”元诩略带兴奋的说道,“儿子也是这样想的!”
“呵呵,要不怎么是母子啊!”胡太后一笑,接着说道,“我已经尽量调集士兵,此次要以大军出征,让那些鬼鬼祟祟偷食的南人,见识见识我大魏的气势!”
“太好了,母后!”元诩喜不自胜,冲到胡太后面前,急迫的问道,“此次兴师动众,一定要旗开得胜才行,不知母后准备让何人担当主帅啊?”
“常山王元昭。”胡太后不慌不忙的回应。
“元昭?”元诩不禁后退了几步,“此人年事已高,也未见有征战的才干,以他为帅……”
“所以说,陛下还是年轻了啊。”胡太后朝元诩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元诩来到胡太后身边,胡太后拉着自己儿子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母亲当然知道这元昭有几斤几两,但一来他是宗亲,二来他虽没有什么能耐,却便于驾控掌握。”
“儿子不是很明白……”
“如今人人都在觊觎我大魏的土地,那萧宝夤原本忠心耿耿,屡次为大魏上阵与萧梁交战,可如今还不是据长安而叛,为何?就是因为他有兵权,有城池!当初徐州元法僧,还是元氏宗亲,他的所作所为,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
“母亲是担心有人趁机……”
“防人之心不可无!”胡太后肯定的说道,“此次迎击梁军,可以说是要掏出我大魏的本钱啦,把这支大军交到别人手上,如何才能安心?当然是要挑选一个能够牢牢把控之人啊!”
“可若此人没有统军征战之才,岂不是要把这支大军葬送在战场上?到时败军失地,岂不是得不偿失?”元诩有些急了。
“陛下不要着急,听母亲把话说完。”胡太后安抚着元诩,“元昭作为统帅,掌握军权,再另选善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