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是在手臂,大约三寸长,不知是什么武器弄伤的,血肉外翻,赵军医用了上好的金疮药也没能止血,鲜血淋漓的一片。
映秋喉头梗了梗,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吓人的伤口,递药的手越发麻利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伤口终于不再渗血,映秋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后背早就已经湿透了。
她怔怔的看着这会儿因为失血过多嘴唇苍白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萧尧,这人这样狼狈也是好看的。
萧尧这会儿合上了眼,睫毛浓得像是小刷子,有一点儿未脱的稚气和乖巧,看的让人心痒痒。
“好了。咱们都出去吧。让萧参将静养。”傅伯远将军帐内的人都唤走了,临了看了她一眼,“赵军师,这位医童不如留下服侍萧参将吧。”
就这样,映秋留在了萧尧的帐子里。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的时候才恍然,自己在萧尧复原的这段日子都能看着他了。
萧尧是个听话的病人,什么时候吃药什么时候休息他都一丝不苟的遵照着她的话做。医帐里每日都有上百的伤兵,从未见过像萧尧这样顺从的,也或许是他们关系特殊,萧尧不愿意麻烦她。
她会这么想是他苏醒的第二日,因伤着了手臂,萧尧穿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她本来就是照顾他的,鬼使神差的替他帮了把手。
萧尧愣了愣,耳朵微不可查的红了。映秋也害羞,他们除了第一次见面再也没靠的这么近的时候了。
只是她心里面除了羞赧还有鼓胀的幸福感,她祖母和祖父一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事儿她小的时候也是看过的,她喜欢这样的亲昵。
只是第二日听闻萧尧的勤务兵被罚跑了三百圈,而映秋再没见过萧尧衣衫不整的模样。
她心里面黯然却又很好的掩饰住了,萧尧这样的人啊,真真如十八罗汉一般刀枪不入。
休养半个月,傅伯远将萧尧从床上挖了下来。战事紧张,没有谁能安然无恙。
映秋看的心疼却也毫无办法。
这日她将自己省下来的一块鸡肉炖了,加些新鲜的蘑菇给萧尧送了过去。
萧尧无话可说,只是无奈的看着她。她怕萧尧说些什么,快步出了帐子。
“你倒是对他死心塌地。”突的,一个声音从帐子旁边传来,傅伯远就站在她身后,三分揶揄三分……羡慕?
“监军大人在京城中哪日不是山珍海味,就是在这战场也是比一般将士的都好,哪里就需要您羡慕这一碗小小的鸡汤了?”映秋不解。
“你不懂。”傅伯远叹了口气,看起来十分无奈,“你不曾犯过错儿,没欠过那人什么,自然是理直气壮。不像我,当初做了错事,在那人面前或许连一丝温情也没有了。而你这样儿,有点施恩挟报的意味。我送过那人的东西从未见她用过,不像萧尧,三回中总能接受个一回两回不是?”
映秋点了点头,她知道傅伯远在苦恼什么了。“你夫人是个好人,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傅伯远蓦的笑起来。“这是自然,她自是个好的。我们……也会好起来,就像是萧尧,总会接受你一样。”
映秋也笑了。
“好了,我要找萧尧商量事儿了,你先回去吧。”傅伯远说罢进了萧尧的帐子。
映秋看着他那双瘦骨嶙峋的手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战场磨人,没个人在身边总是不方便。
她回了医帐,听见这些伤兵在讨论等伤好了去战场上杀敌。她笑了笑,日子还得过呢,这些朝不保夕的兵都能过得肆意,她那点儿小女儿情愫又有什么是值得忧心的呢?
冰天雪地的天气,匈奴人像是一头头饥饿至极的狼,叫嚣着要从将士们身上撕扯下一块肉,这几日攻势越发迅猛,映秋虽在后方,也被那震天的厮杀声惊得一阵阵颤栗。
这日,傅伯远焦急的找到了映秋,她见他没了好脸色,心头直跳。
“你……萧尧被匈奴人抓去了,你知不知道?”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里的药包也不知不觉的掉落在了地上。
“我,我要你的帮忙。”
她终于被唤回了神思,忙不迭的点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乱潮中,她麻木的跟着被驱赶的女人走着。这时候她还能分下心来庆幸,自己这个皮囊还不错,匈奴人在云边崖下的一个未开化的小村庄里抓了三百个壮丁以及三十来个年轻的姑娘。
映秋混在了这些姑娘之中。她生的好,自然得了青眼,听抓了她们的人说是要将她献给正在战场对峙的将军。
她害怕却又庆幸,自己离萧尧又近了一步。
匈奴的战马长嘶的时候,是傅伯远亲自带兵将困在敌军的萧尧救了出来。彼时的映秋已经完成了任务,不甘的等待着行刑的刽子手向她举起屠刀。
一个,两个……
轮到她时她绝望的闭上了眼。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刽子手倒在了血泊中,她惊愕的看着身后那人。
那人神色复杂的看了她许久,终于伸出手来握住她。
可这会儿萧尧用他坚定温热的大掌紧紧裹住了她的,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萧尧也受了伤,身上全是鞭痕。她和萧尧同乘一骑,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伤口。
却不料他牢牢的抱住了她,他身子发颤,却抱的她那么紧。
一路无话,映秋看着萧尧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抓住缰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