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扫射的子弹如同惊雷,从四面八方飞来。
不知过了多久,吵杂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时小姐!”山坡下,卫清带着手下,四处搜找时桑榆。
密集草丛内,某处有些松动。下一秒,一只遍布黑泥土的藕臂伸出,用力摇晃几下。
“在那边,快告诉太子爷。”卫清双眼一眯,当即吩咐手下,兀自带医生跑过去。
翻开压在上面的尸体,卫清找到时桑榆。
经过一番检查,幸好时桑榆身上仅有擦伤,并无中弹伤口。
时桑榆坐在原处,由医生上药。
忽然,有人搬动她身边的尸体,她似受到刺激,只身扑过去,奋力撕咬着男人手背,“不准动她!”
男人痛喊,因时桑榆是司南枭女人,不能甩开,唯有隐忍。
“好……时小姐,我不动,请您松口,好吗?”男人盯着血淋淋的手背,赶忙妥协。
时桑榆猫瞳阴狠盯着,几秒才松开。
见状,男人连忙跑开。
周围人来人往,处理死去的尸体等,时桑榆似没看到,双臂紧抱住韩嫂的尸。
她脸颊贴在韩嫂脖颈,闭眸不语。
韩嫂身体,已经毫无温度。
“桑桑,她死了。”司南枭站在她面前,薄唇轻吐。
时桑榆浑身一僵,更有力拥抱韩嫂。
似用行动,来推翻司南枭的结论。
司南枭眉头一皱,并没有拉起时桑榆。
两人一动不动,静得好像时间停滞。
不久,江君臣大抵现中了敌人圈套,迅赶来。
马丁鞋踩过松软土地,由于疾奔跑,泥水四溅,米色裤腿已染上一圈泥色。
见时桑榆怀中女人胸口大片血色,江君臣脚步一顿,两眼怔然地看着。
后面,他几名手下快跟上,警觉地看向司南枭,及其带来的人。
他们与司南枭互为敌人,今晚司南枭突然援助,帮忙打击突袭的那方。他们本该感激,但谁也摸不透司南枭的心思,万事小心为上。
“你们去上面帮忙,不用保护我。”江君臣大手压住一名手下准备拿枪的大手,冷声命令。
“主子,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司……”
“我自有主张,上去!”江君臣眼神一冷,威严呵止。
见他动怒,几名手下面面相觑,最后带着担忧,转头,回到公路上,加入清理行列。
江君臣俊脸紧绷,大步走上前。
经过司南枭,他真诚说,“谢谢,今晚的人情,我他日定会回报你。”
“与你无关,我在保护自己女人。”司南枭声音冷冽。
的确是实话。
如果时桑榆今晚不在场,江君臣被敌人射成马蜂窝,他眼都不会眨一下。甚至,他会趁江君臣势力削弱,立刻动,抢夺那块地权。
江君臣自然明白。
可司南枭即便无意,今晚的确帮了他大忙。
多说无益,他许下的承诺,会用行动表明。
想着,江君臣看向韩嫂,眼底悲伤尽露。抛下杂事,他快步踏近。
察觉一道黑影笼罩而下,时桑榆抬头,紧忍泪水顷刻流下,嗓音沙哑,“江君臣,韩嫂替……我挡了一枪,才……对不起,是我害死她。”
被水色润泽的猫瞳猩红,里面是愧疚,痛恨与悲愤。
时桑榆一直以来的自信,在此刻崩塌,她恨极自己的无能。
若她有自保能力,就不会连累韩嫂丢掉性命。从出狱至今,她仍旧毫无长进,只是一个累赘。
害了林家,现在也……
“江君臣,杀了我,给韩嫂陪葬。”时桑榆蓦然揪住江君臣衣领,咬牙恳求。
韩嫂对江君臣的意义,堪比亲人。
而她,害得江君臣失去最重要的人。
两人面对面,江君臣清晰看到女人眼中自责,他嘴角一扯,问,“你死了,韩嫂也不会回来,我还要费力抵抗司南枭的怒火。桑桑,你怎么还是那么笨?”
笨?
时桑榆猫眼忽睁,小手无力垂下,往后坐在地上。
她头微转,看着韩嫂苍白的脸,红唇自嘲一笑。
没错,她没替韩嫂报仇,只是一昧求着良心解脱,实在够愚昧。
周围逐渐清理完毕,又恢复秩序,似方才危险的一幕不曾出现。
凉风拂过,吹干时桑榆脸颊泪痕。
旁侧,江君臣强忍悲痛,背起韩嫂尸,准备离开。
时桑榆一愣,蓦然站起,亦步亦趋地跟上。
“太子爷,你不要跟着了,我明早会准备回去。”考虑司南枭与江君臣生意竞争关系,时桑榆不想再平添麻烦。
“好,我在家等你。”司南枭皱眉,最后还是松口。
时桑榆点头,慌张追上江君臣,没留意男人话中的“家”。
经过三小时,韩嫂尸火化后,江君臣给她在公墓找了一块地方,下葬。
全程,时桑榆一直陪同。
夏雨纷扬飘落,没过多久,突然又变大,硕大雨滴噼里啪啦砸落,令人肌肤生疼。
韩嫂墓前,江君臣双膝跪下,至始至终没有言语。
夜色更深,滂沱大雨没有停歇趋势。即便是夏季,还是令人感到一些冰凉。
“回去吧。”江君臣将外套披在墓碑上,眷恋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利索转身。
他舍不得时桑榆受苦。
啪!
时桑榆蓦然跪下,对着韩嫂墓碑,重磕三个响头。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板上,不久就多了一点血色。
雨水呼啦冲过,瞬间又消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