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上元节,渝城中四处张灯结彩,原本因为风雪冷清许多的街道,一夜间摆满了各种猜灯谜、买小吃的小摊,更有店家就是这厚厚的白雪,在门口堆上一两个憨态可掬的雪人,来招揽生意。
华灯初上,月色如水。云桑因为有孕,不便出行,陈氏和穆越都要留在府上照看她,便放了三个孩子自己出去玩儿。
碧云和穆羽笙看了无数次的舞龙耍狮,踩高跷划旱船,却一点也不觉得腻味,反而因为第一次和郁明透一起在离家千里的渝城过节,而多留几分新奇和趣味。
穆羽笙饱读诗书,人又机灵,拉着明透和碧云从街头的灯谜毯子一路猜过去,赢的花灯多到两个姑娘手里已经拿不下。碧云只呼累得慌,站在一处小吃摊前怎么都不愿走。穆羽笙拖着她,直说,再走两步就行,好东西都在前头,她才不情不愿地又跟着走了几步,在一座装潢华丽的花楼前停下。
“明透!”
一道声音幽幽传来,那声音慵懒而略带三分沙哑,远远传来,像有小猫的爪儿轻轻在人心上挠了一下,又酥又痒。
三人转身,循着那声音望去,只见那花楼之上有一男子倚着凭栏斜斜靠在楼上,身旁环绕着几个年轻貌美的花娘。那男子生的极妩媚,两道浓淡正好的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勾人的凤眼,半睁半闭间尽显无限fēng_liú尽显,他肤色极白,衬得两片时时带着三分笑意的薄唇鲜红欲滴。手持一把折扇,扇面上绘了一支枝叶蔓生的红莲,那莲花开得极好,似乎在熠熠发着光,莲叶间还有一条通体火红的游鱼,在连夜见半遮半掩地露出身体,那画功极好,仿佛那鱼儿随时都会游出扇面一般。那画旁没头没脑的写了两句“花开花落离人散,缘起缘灭无迹寻”。
那男人身穿一件红绿相间的锦袍,这般寒冷的天气里,却领敞开,露出两道撩人的锁骨和大半个白皙的胸膛。
一名容貌姣好的花娘正半倚在他怀里,端了芳香四溢的美酒就向他红润的双唇喂去。
男人见郁明透三人转身,推开身上的花娘,站起身来,向着郁明透浅笑。他身量高挑,腰间还系了三两个香囊,好一副fēng_liú公子的模样。
碧云第一次见一个男子竟能生的比女子还娇媚三分,不禁向穆羽笙问到:“少爷,那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小公子。”
穆羽笙忙伸手去遮她和明透的眼,不悦道:“那是花楼,只有不正经的男人才会去,小心看了要长针眼。”又转过头问明透,“明透,你认识那个人吗?”见明透皱眉摇头,忙拉了她们就要走。
那人却不知何时,已到了三人身边,一双半睁半闭的凤眼从众人脸上淡淡扫过,一旁几个犯了花痴的姑娘被他目光扫到,激动地连声轻呼:“他看我了,看我了,不行了,我要晕了,要晕了。”
他眼神扫过郁明透时,唇边浅笑,无声的多看了她一阵,直到扫过穆羽笙时,双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寒光和凌冽的杀气一闪而过。
他站在郁明透身前,高大的身影将郁明透整个笼罩,唇边勾起轻笑,俯下身子,低头轻轻埋在明透颈边,嗅到她身上的清香。穆羽笙退后一步,将明透拉到自己身后,警惕的看着那举止轻浮的男人。
那男人也不恼,收了手里的折扇,幽幽道:“真好,你身上的味道一点也没变,看来那小子还没得手啊!”
明透奇怪道:“什么味道?”
那男人向着郁明透走去,完全无视穆羽笙,轻轻收了折扇,一手隔开她与穆羽笙,轻轻将她环住,另一手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脸,低头,两片薄唇便吻上了她冰冷而柔软的双唇。
男人身上有种让明透觉得无比熟悉的气息,那是和自己身上相似的极淡的莲花清香,可那清香里,又混合了些她不熟悉的味道,那味道隐隐约约,并不是那些花娘身上的脂粉香气,而是另一种,非人类身上会有的奇特香气。
穆羽笙见了那男人越来越轻浮的举动,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腾而起,冲他怒喊了一声:“放开!”一手把呆愣的明透拉回自己身后,一手将那男人狠狠推开。
那男人见穆羽笙生气,却只是轻轻一笑,伸手抹了下薄唇,好似在回味刚才的一吻,继续无视穆羽笙,只朝着明透轻轻道:“原来是记忆被封住了啊。”
虽然时下民风开放,未婚的男子与女子把臂同游的事常有,但像当街亲吻,还是引来不少人的窃窃私语。穆羽笙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怒道:“你是哪来的登徒子,竟敢轻薄我观海阁的人。”说着,双手聚满灵气,向着那男子便挥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穆羽笙,那男子却似浑不在意,抽出腰间的折扇,轻轻松松就将他凌厉的攻击挡了下来,二人拆了一二十招,穆羽笙的攻击被他挡得滴水不漏,占不到丝毫便宜,心下暗惊,这人功力深不可测,究竟是何来头,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一边观战的碧云与明透见穆羽笙落了下方,暗自为他捏了把汗,正准备上去帮忙,却见人群中冲出一名灰衣老道,手持一根破竹笛,便加入战局。穆羽笙一件来人尽然是自己消失多天不见踪影的师父,欣喜道:“师父……”
话刚出口,却被老道打断:“一边去,别碍事。”嘴上说着,手上却是不停。
别看老道年纪老迈,手里也只有一根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破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