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东海逗留到次日午时,才启辰返回临海,几人在东海明察暗访,却只打听到,巧儿死的那晚,曾有人在三更天以后看到一个鬼魅般的黑影在海边出现过。那身影身法极快,宛如鬼魅,如一团黑气飘过,男女莫辨。
连日的奔波之后,三人回到客栈各自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裳,又重新商议了晚上夜探燕香楼的计划,看天色渐渐暗下去,明透便打算帮穆羽笙打开天眼,让他去找化名香香的纪寻香。
一切准备就绪,穆羽笙正准备出门,打开房门,却看到门口站了个穿黑色斗篷的人影,那人影见门开了,什么也不说便往屋里闯,穆羽笙一把拉掉她斗篷的帽子,才发现来人居然是纪寻香。
不过两日未见,原本美艳动人的花魁,突然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老了许多岁,脸上的浓妆都洗去了,身上的媚骨香也淡了许多。
她做到桌边,脱去身上的斗篷,整个人看起来消瘦而干瘪,和两日前见到的那个身姿妙曼的花魁判若两人,若不是她眉梢眼角依旧留有些魅惑姿态,真要让人怀疑,前日见到的人不是她了。
碧云原本见到是她,本想撵她出去,可现下见了她这般模样,又于心不忍,忙关上门,回到桌边,站在郁明透身后,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她捧过热茶,眼泪忽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突然跪倒在地上,哭着对穆羽笙道:“笙哥哥,求求你,救救寻香罢,寻香不想死。”
说罢抬起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看着穆羽笙和郁明透,那脸上双颊与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双眼无神,一双饱满娇艳的唇,此时泛着紫乌,撑在地上的双手只剩皮包骨,看着她这般失神的模样,纵有千般怨恨,碧云也再说不出口,只好过去将她扶起。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穆羽笙看着前日还是艳名远播的花魁的纪寻香,十分吃惊,“有什么话慢慢说。”
“笙哥哥,我是被逼的,你相信我。”说着,她看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的明透,又道:“明透姐姐,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许多错事,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们能帮我这一次,寻香一定好好报答你与笙哥哥。”
“你且先将原委细细道来。”明透看着她眉间的黑气又更浓了些,只是她今日穿的十分严实,看不到背后的咒纹。
“三个月前,我被爹娘接回昆仑之后,他们嫌我丢了纪家人的脸,整日将我关在禁闭室面壁思过,太爷爷也闭关了,没人疼我,一气之下,我便留书说出门游玩散心,悄悄跑出了昆仑。”纪寻香到,“我总是记着你上次来东海没有给我买莲子酥,便自己来了东海,结果遇上了歹人,被他夺去了鞭,他逼我吃下媚骨酥,又将我卖到燕香楼,让我魅惑那些男人,夺取生魂助他练功。我本不愿意,可是那媚骨酥的魅惑之力实在厉害,我控制不了。直到前日我在街上看到笙哥哥和碧云姐姐,便叫人来寻你们,本意是想让你们帮我摆脱那个人的控制,可是,都是我不好,没有控制住媚骨酥的药力。”
“昨日笙哥哥走后,我没有听他的吩咐替他迷惑男人让他去生魂练功,他便杀了巧儿,警告我。”寻香声泪俱下,加上她现在憔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替她难过,“我都是被他逼的,真的,笙哥哥,你相信我。”
“那你怎么会突然……”不论她做了多少错事,但始终是从小当妹妹一样宠大的,穆羽笙对她这般模样终是不忍。
“他要我,他要我帮他偷栖凰琴,我不愿意,所以,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今早我起来就成了这般模样,他说,如果我不听话,他就杀了我。”寻香哭着道,“笙哥哥,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要这般模样去死……”
“他夺了你的鞭,逼你服用媚骨酥,还知道栖凰琴在三表哥身上,”明透一直细心留意着她的每个表情,却看不出什么,“你能否将他的长相画出来?”
“我不知道他的模样。”三人看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他蒙着面,周身笼罩着黑雾,我连他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都怪寻香平日里疏于练功,才遭了这般祸事。”
“我记得你应该见过沧浪门迟门主,为何不向他求助,若你表明身份,他定会救你出燕香楼,送你回昆仑。”
“我不敢,”寻香抬眼怯生生地看着穆羽笙,“爹娘本就觉得我丢尽了纪家的脸,若再知道我偷跑出来之后,还被卖到了妓坊,怕是只会将我活活打死。”
穆羽笙看着她,默然不语,只有郁明透,似是丝毫没有被她的悲惨遭遇打动,只是依旧问道:“那你平素与那人如何联系?我们要如何帮你。”
“那人神出鬼没,从来都是他来找我,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去找他,”寻香看看一脸冷漠的明透,抓着穆羽笙的手道,“笙哥哥,从前是寻香不懂事,刁蛮任性,任意妄为,但是寻香现在知道了,只有家人和笙哥哥才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笙哥哥你带我走吧,哪怕让我留在你身边做个婢女,寻香也愿意的。”
穆羽笙抬眼去看明透,只见她眉头轻锁,似乎并未听到看到寻香说的话,只在想那蒙面人之事,他轻轻拿开寻香抓住自己的手,道:“眼下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将那人找出来才是,否则即便我将你带走,他也会再找上你。这样吧,寻香,你今晚就暂时别回燕香楼了,先留在客栈,我会让碧云帮你安排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