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给我换衣服的姑娘每次都要跟我娘抱怨我又把衣服弄脏了。”
女孩于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不能自己换衣服?”
肖玉良原本还很难过,此刻被她这么一说又平生一丝尴尬:“我都不知道自己衣服在哪。”
女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还不是活该。”
肖玉良‘呵呵’干笑两声说:“别说这个了,待会回去照往常那样,你先过去帮我看看里面,我爹要是还没到家就再回来告诉我。我躲在老巷子里等你啊。”
“没出息。”女孩依旧嫌弃道,但看样子还是同意。肖玉良也知道她这是同意了,一溜烟跑到一边躲起来。少女带着一贯嫌弃的表情走向肖家。
刚到门外,女孩就觉得今天肖家有种不同往日的迥异。大门紧闭,原来喜欢在门口徘徊说笑的两个门童都不见踪影。天还没黑就一副早已夜深人静无人活动的景象。
女孩想回去告诉肖玉良关门,但脑海里突然冒出他请求时的眼神鼓足了勇气上前扣门。
一下,两下。久久无人回应,女孩迟疑片刻用力一推,门居然就这么被推开了。
……
肖玉良刚走进巷子正想着如果老爹回来了怎么办,漫不经心地撞到一个人身上。还没抬头就道歉:“对不住对不住!”眯着眼看见那人衣服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原来是先生还没有走。
先生微微皱眉故作生气状:“这么晚回来长辈不会责怪你?”
肖玉良瞪大眼睛,跟自己先生开玩笑说道:“不晚不晚,先生不是也没回去吗?”先生姓伍,平日里都叫学生称呼自己‘伍师’,很少有人像肖玉良这样喊他先生的。他倒是也和肖玉良说过几次,只不过肖玉良每次都说知道,下次依然叫他先生不变,让他无可奈何。
“不要老是不说一声就出门,家里人是会担心挂念的。”先生这么说着,手伸到肖玉良头上摩挲一阵:“早点回去吧,家里没人。”
肖玉良觉得先生话里举止都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那里不对。来不及问一句先生转眼间就走开了,肖玉良只能带着不解满头雾水地从巷子里走出去。
还没走出两步,就看见熟悉的那个红色身影一路奔跑过来。肖玉良心说不会是老爹发现了自己没在家吧。
等到女孩靠近时肖玉良才看见她脸上挂满泪珠,奇怪之余还有些莫名的惶恐:“怎么了?”
“肖肖!肖肖!”女孩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肖玉良全身发冷,呆呆问道:“到底怎么了?”
女孩无助地哭着,扶着肖玉良双肩对他说:“肖家,全是死人!满地都是血!”
肖玉良突然想到先生刚才那一句“家里没人”,然后悲伤伴着恐惧,泪水将他淹没。
……
二十年后,肖玉良再回纪郢。
肖玉良跟随伍师二十余年,八年前离开纪郢算是游历大半平阳国,早时读书,后来修行。
当年悲痛欲绝的肖玉良和女孩蹲在门口哭到半夜,路上行人只说是做错事被父母惩罚,有谁敢管肖家闲事于是纷纷避让。还是女孩父母找来得知此事震惊后跑到顺天府报案。可是诸多人手遍查全城多月却一无所得。
肖玉良此后就住在先生私塾。很奇怪,原本应该找寻亲人的肖玉良被送到先生这里。很奇怪,有人在天子脚下开私塾跟国子监抢生意,居然还过的风生水起如此安好。
而肖玉良之所以愿意跟着先生,是因为先生说以后他长大就告诉他杀害肖家上下的凶手还会教他修行,让他有能力报仇雪恨。
等到肖玉良大些时候,先生说要带他离开京城说是要一边游历一边修行,功力容易精进。
出城那一日,师徒二人牵着一匹背负行李的老马,走在官道。
先生问肖玉良:“没人送你?没人要见?”
肖玉良摇头:“没有。”
先生又问:“也不和吕家那姑娘说一声?这一走可是很久才会回来。”
肖玉良又是摇头:“不用说。”
先生笑着点头:“那就好。”肖玉良一直看着前路,面无表情。这些年来,很少有人能看得出他在想些什么。“她上不了横剑山的。”先生接着说。
肖玉良停在原地片刻,欲言又止。
先生看出他的迟疑,慢慢说道:“你是不是在想说她天赋那么好横剑山为什么不收她?”
肖玉良点头说:“她比我天赋要高的多,先生也是看得出来的。”
“那是自然,倒不敢说她古今无双天下第一,可是绝对没有第二个女子能和她相提并论。”先生也是夸赞:“身为一个女子却有如此惊人的天赋,真是羡煞旁人啊。”
肖玉良问道:“那如何横剑山却不愿收她?”
“因为横剑山的那个位子,是我留给你的。其他人,都不能拿。”
肖玉良再一次迟疑地停在原地。许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先生究竟有何目的,如何行事。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怀疑自己身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先生的阴谋。但这些年来,先生不曾显现出一丁点修行之人的影子来。在肖玉良看来,他就是一个凡人无疑,事实上,不过区区二十年,先生已经渐显老态,如果说他身为修行之人反而让肖玉良觉得奇怪。
可是,先生每次掏出的手笔又大的很,给他的心法功法都是上上乘。就连赠给他的一点残灯,也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