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一样密集的石头砸到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激起一片血雾,一百架七梢炮同时发射的威力巨大,七梢炮在平地上射程为一百五十步左右,远不如火炮射程,而城内的投石机是架在高地上,射程可以增加到两百步,在没有火炮的城寨内,投石机是最重要的大面积杀伤武器。
健妇和青壮抬起一筐筐碎石,倒进七梢炮的网兜内,再拉动绳子,把石弹投射出去。每一筐碎石,都有几十块两斤左右的碎石块,中间夹杂着两三块十几斤到二十多斤重的大石头,漫天飞舞的石头砸了下来,流民手中简陋的木牌根本抵挡不住,被石头砸中,木牌碎裂,脑袋被砸扁,砸在身上,骨头折断。
惨叫声此起彼伏,受伤的和濒死的流民一片片倒下。
城寨内的四门虎蹲炮和两门百斤佛郎机炮也对准目标,这些炮早已装填好霰弹,只等流民冲入五十步之内,即可开火射击。
不过还没轮到那些小炮开火,城头的弓箭手就已经开始射箭了,前面的流民炮灰已经进入到百步之内,弓箭手张弓搭箭,斜对着天空,吊射出满天飞蝗一样的轻箭。箭矢斜飞上天空,拉出弧线落在盾牌后面那些没有任何护甲的流民人群中,每一支箭都穿透了身躯、四肢。
大明军队标准的小稍弓,拉弦的力量小,但射速极快。这种弓若是用来对付身披厚甲的后金兵,可以说毫无效果,可是对面是一群穿着破烂布衣的流民,每一支箭射出,都能深深扎入肌肉中,把流民射倒在地上。
有流民饥兵被吓到了,转身就跑,跟在流民后面的贼人挥刀劈砍,把转身逃跑的流民一个个全部砍了脑袋。
王全看到贼人后面冲出一批头戴白毡帽,身穿蓝色战袍的家伙,他对身边的亲兵大喊了一声:“举盾!”
亲兵摇动小旗,各总旗和百户纷纷摇动旗帜,明军士卒上前,举起木盾。
贼人弓箭手射来一排又一排箭矢,除了少数倒霉的明军士卒被射中,大部分的箭矢都被盾牌挡住。
其实王全这个千户麾下的三千多明军装备也很一般,大部分的士兵只有一件鸳鸯战袄,头戴一顶鹅黄的红缨毡帽,防护力几乎为零,商队护卫队也是大部分人没有铠甲,只有少数精锐家丁有铠甲。至于那些临时参战的青壮,就是没有任何防御力的平民。可是守军有城防的优势,流贼也没有大炮之类的重型武器,弓箭手对守军造成的伤害不大。
“火炮,放!”炮队百户陈亮一声大吼。
四门虎蹲炮和两门佛郎机发出怒吼,霰弹下雨一样飞向流民人群,打得前面的黑压压的人头一下就空了一大片,眼前弥漫起一阵血红。
虎蹲炮发射完毕,炮手们把水灌入炮管,再倒掉水,以拖把清理炮膛,然后装填火药,再把一块木板塞进去,之后把一个纸皮包裹的霰弹装入炮膛。由于贼人距离近了,需要炮口向下,炮弹会掉出来,炮手们把破布塞进去,堵住炮口,以免炮弹掉落。
佛郎机炮的装填就便捷多了,打完一发炮弹,立即拉出子铳,把一个新的子铳放入炮腹,再点燃火炮即可。打完炮弹的子铳丢在一边,有人专门负责装填子铳。
最前面的流民已经进入了三十步内,城头冒出数百名鸟铳手,一排震耳欲聋的轰鸣,至少有两百多名流民倒下。
前面的流民纷纷跌落壕沟,后面的流民扛起麻包,毫不留情的把麻包丢进壕沟。城头的箭矢弹丸,石头不断落下,把刚刚填了壕沟来不及跑开的流民打翻在壕沟边上。
后面跟上来的流民毫不客气的把尸体和伤员抬起来,丢进壕沟。
流民终于以尸体和麻包填埋出一条通道,黑压压的人群冲过了被填平的壕沟,向前面的鹿砦涌去。
鹿砦挡住了去路,流民试图去搬开障碍物,又被一片片的打翻在鹿砦跟前。
城下的流民原本都是大明百姓,可是这时候王全没有丝毫怜悯,外面的流民是大明百姓,城内的难民也是大明百姓,若是让外面的人冲进来,不仅自己要倒霉,城内无辜的百姓也要跟着倒霉。
张可望以流民炮灰队的尸体铺路,一直铺到城下。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最前面的流民终于攻到了城下,架起竹梯,开始往城头攀爬。
深得李国栋真传的王全,根本就不可能让流民爬上城来。架在城头的绞车不断的放出狼牙拍和夜叉檑,每一件重型守城武器落下,都能从竹梯上砸下了一片流民。
滚烫的金汁从城头倒了下去,城下顿时臭气熏天,被烫伤的流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城头还丢出石灰瓶,灌入热水的石灰瓶像是炸弹一样纷纷炸开,被碎片击中的流民血流如注,滚烫的生石灰烫在人身上,烫得他们鸡飞狗跳。
还有威力更大的守城武器,就是火油罐,成排的火油罐砸下,城头丢下火把,整个城下立即烧成一片火海,竹梯一架架折断,架在壕沟上的壕桥也被烧断了,浑身起火的流民惨叫着往回奔跑,却殃及后面的同伴,有不少人被转身冲来的火人点燃衣服、发须,被烧得哭爹喊娘。
激战了一整天,死伤了七、八千流民,不过张可望却一点都不心疼,那些死伤的流民都是不要成本的,贼寇大军所过之处,百姓家里的东西都被他们抢光了,房子被烧毁,铜板和粮食被搜刮一空,全部充为军用物资,失去了一切的百姓只能被裹挟为流民,每天喝一碗以米糠麦麸熬成的,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