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单单打了你的主意?”
汪守泰听了杨沅芷的话,脸上笑容倏忽而敛,他上前一步,将杨沅芷上上下下急急打量一遍,“沅芷你怎样?可有受伤?”
杨沅芷摇摇头,“叔父放宽心,贼人连我衣角都没碰到。”
“万幸万幸!”汪守泰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而面向云西,一撩衣摆单膝跪地,双手一揖,郑重说道:“在下姓汪名文言,小字守泰,在此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更要谢过姑娘对沅芷的庇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今生来世,结草衔环必当还报!”
云西心下大惊!
她刚才没听错吧?
那位汪守泰的大名真是叫汪文言?
难道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中年人就是明末传说中,以布衣之身支配天下党争,东林党幕后大佬级别的汪文言?!
她强压住怦怦直跳的小心脏,急忙上前搀扶,“汪兄言重,云西实在当不起汪兄这般大礼。
汪守泰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又转向锦衣公子与杨沅芷肃声说道:“术阳、沅芷还不快来跪谢恩人?”
杨沅芷早早就随着汪守泰跪了下去,李妈更是恩人女侠的跪谢不止。
只有锦衣公子迟滞了一下,但是看着三人的样子,也跟着跪了下去,揖手敬道:“在下官冰,小字术阳,再次谢过姑娘大恩。”
“云西如何当得起诸位这般重礼?真真折煞,诸位快请起!”云西一把掺起杨沅芷,现在已经是万历四十八年,是万历在位的最后一年,按照历史进程,东林党已经成为大明朝廷第一大党。
随手救的人就是东林大佬,这手气不去买彩票真是暴殄天物!
“敢问汪兄可是出身吏员的汪守泰?”掺起杨沅芷,云西又望向汪守泰。
她舌头一颤,差点直接问成你就是当过衙门小吏的汪文言?好在她心理素质过硬,话到嘴边又换了说辞。
要知道,在古代直接称呼别人大名,无异于指着鼻子骂娘,尤其是在对方比你岁数大的情况下。
汪守泰先是一怔,随即点头笑道:“正是在下。”
云西脸上立刻现出笑来,“恰巧我与云南也是县衙小吏出身,汪兄大名云西一直记着,当做我辈奋斗目标。”
汪守泰也很惊喜,站起身笑着问道:“姑娘与令兄在哪里就职?”
“山东滕县,云南曾任县衙刑房典吏,我则只是个打杂的小书吏。”云西兴奋得就像是见了偶像的小粉丝。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刑房典吏?”官术阳清秀的脸上立时现出些许不屑,“这么大的本事,就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
“小吏又如何?”杨沅芷脸色一沉,冷眸扫了官术阳一眼,“汪伯伯以前还只是个狱吏,如今一样四海敬仰。”
云西心下打了个口哨,这个杨沅芷与官术阳背后必然有渊源,不是缘分,就是孽缘。
不过这位心直口快,话语犀利的杨小姐倒真是很合她云西的脾气。
官术阳脸色登时涨的通红。
的确,汪守泰现成就是一个小吏出身的人物,即便他现在已经是东林幕后第一人,还是没有正经的科考身份,就是国子监捐生的身份都是拿钱换来,装点门面的。
“沅芷,术阳,恩人在前,不得无礼。”汪守泰皱眉嗔了一声,官术阳与杨沅芷便都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汪兄哪里话,云西年龄最小,与官公子杨小姐觉得很是投缘呢。”云西言笑晏晏,从容又大度。
“说起年龄,痴长些年龄的汪某真是自愧弗如,”汪守泰点点头,“一路上我也看出了些不对劲,不成想云姑娘与令兄早已布下杀招,就是到了这会,还有许多细节没想明白,但求云姑娘赐教。”
“就是,原来沅芷还误会云姑娘你们,现在想来却是云姑娘与云公子早有安排,云姑娘到底从什么事时候发现船家阴谋?”杨沅芷俏脸微扬,迫不及待的追问。
云西抿唇一笑,先朝着三人揖手回了一个礼,抬头缓缓说道:“云南虽然与我同姓,却不是我的血亲呢。”解释完最关键的部分,她才有条不紊的分析起这场经历,“至于看穿船家伎俩,上船之前,云西就看出了异常。”
不知为何,听到云西摘清与云南的关系,杨沅芷的心骤然一缩。
汪守泰听了,目光也是一变,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云西后半句话牵住,“上船之前?姑娘说的可是第一个交定钱上船的事。”
官术阳插口问道:“是因为船家要价太离谱吗?”
云西微笑着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还请姑娘明示。”汪守泰也疑惑起来。
“豪华大船心高气傲,要个离谱的高价倒也是正常。不正常的是他们的说辞,比起船上设施豪华,他们最先强调的就是一路平安,绝不会有水匪能够劫掠。要知道水路漫漫,有无水匪出现,谁也打不了包票。他们撑死能保证船上水手强壮又有经验,防卫严密就不错了,哪里能够保证绝对碰不上水匪?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日常言语里,也会藏着心中真实想法。可见他们心里本就是有水匪一事。”
这里云西用的是现代心理学常识,她尽力讲得平实易懂。
“这个说法虽然新奇,却是颇有道理。”汪守泰双目一亮,连连点头。
“竟然你们第一眼就看出了船家有鬼,为什么又要第一个上船?”官术阳质疑道。
他没有说的是,他就是看了云西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