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户山中学的传达室里，总务主任宋秀文正在指手画脚地给点头哈腰的门卫老王头讲着什么。
春天一行人打打闹闹地进了校门，立时就引起了宋秀文的注意，宋秀文突然从窗户探出头来招招手喊住了春天。
春天连忙紧走几步进了传达室，礼貌地跟宋秀文和老王头打了招呼。
传达室是两间屋子，里间老王头住宿，外间是老王头开的小卖店，卖点本子、笔和小零食啥的，也有给老师们准备的烟和酒，每天赚几个小钱，算是学校对老王头微薄工资的一点补贴。
老王头的门卫工作和小卖店都属于学校后勤管理，所以说，这里应该是宋秀文这个总务主任的地盘。
“小春，出去喝酒了？”宋秀文笑呵呵地问春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嘿嘿，今晚正好有闲工夫，要不要去我那里喝点茶水解解酒？顺带着咱师徒俩叙叙旧···开学这都一个多周了，你还没到我家去认门呢，你师娘是天天跟我念叨这事···”
“实在不好意思，宋老师，”春天赶紧道歉，“是我做得不好，这些日子班级里的事情忙得要死，要不然早就去家里拜访师母了···”
“没事，没事，”宋秀文大度地一摆手，“咱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走，喝茶去！我家里可是有极品‘铁观音’···”
宋秀文说完随手从小卖店货架上拿了两盒“红大鸡”香烟，看都没看老王头一眼，扭头招呼春天一声就出了门。
老王头对宋秀文伸手拿烟的行为好像视而不见，依旧笑嘻嘻地颠着一条残腿把宋秀文和春天送出门。不过，老王头看向宋秀文背影的双眼却在黑暗中闪着两道精光。
有时候想一想老王头这个人确实也挺可怜，光棍儿一根、左腿又有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要不是做不了重活，估计老王头这个年纪也不会到学校里看大门。再加上又碰上了宋秀文这么个难缠的“主管领导”，老王头的日子肯定好过不了。这也正应了户山地区老百姓嘴里“端人饭碗受人管”这句老话，面对着宋秀文的以权欺人，老王头只能逆来顺受、敢怒而不敢言。
2.
春天紧走两步赶上了宋秀文，宋秀文递给了春天一包香烟。
“我不要，”春天赶紧推辞，“宋老师，我兜里有烟···”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反正也不花钱，”宋秀文把眼一斜，看着春天说，“怎么？嫌弃这烟太次？”
“哪有啊，”春天赶紧解释，“两块钱的香烟不便宜了，平时我都抽一块钱的‘白金鹿’···”
宋秀文嘿嘿一笑，春天也就没再吱声，只好把香烟装进了兜里。
宋秀文的妻子季华和邻居正在家门口乘凉，看到宋秀文带着春天过来忙起身相迎。
“哎呀，这就是小春吧？看起来跟上学的时候一点都没变···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啊？”季华看起来和蔼可亲，嘴巴能甜死人。
“嘿嘿，不好意思啊季老师，我这些日子一直瞎忙，要不早就过来看您了···”春天挠挠头，有点难为情地解释着。不过，对于季华所说的话春天并没有相信。就连朝夕相处三年的宋秀文对自己都没有印象，更何况是以前几乎从来没有过交集的季华？季华所说的只不过是跟人套近乎的顺嘴话。从这一点上，春天也看出了季华的世故和精明。
“没事，没事，我听老宋说过，你这些日子干得不错呢···”季华一边说笑着一边热情地把春天往院子里请。
春天在宋秀文夫妇的谦让下走进了宋秀文家的院门。
宋秀文的家是三间正屋和三间偏屋，比校长赵志强的住房条件稍差点儿，但是比冯术等其他学校中层干部和普通教师的条件都要好。
院子里栽了几棵果树，种了几畦菜，养了几只鸡鸭，看起来很有几分农家小院的味道。
季华忙着找杯子冲泡茶水，宋秀文和春天坐在沙发上抽烟。
“小春，这一个多周的工作还顺手吧？”抽着烟，宋秀文问，“赵校长可是连着表扬你两次了，这是好兆头啊!”
春天一脸的疑惑，宋秀文接着解释说：“这还不懂？赵校长接二连三的表扬你，说明他是看好你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提拔你。你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啊！如果你真的能提拔，我这个做老师的脸上也有光。嘿嘿···”
“哪有啊，”春天谦虚地说，“我只是做了一些自己该做的日常工作，比老班主任们可差远了，也没啥成绩可以让领导表扬的···”
“上学的时候我就看你小子行，果不其然！看你开学这几天的风光劲儿，露脸的事都让你干了···”宋秀文嘴里满是赞美的话语。
听了宋秀文的话，春天淡然一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到教委办报道的事情，对宋秀文的话也就不置可否。
“小春，你宋老师说得对，家属院里的老师都夸你呢，都说你能干，”季华送茶水进来，插了一句，“如果真的能提拔为学校中层干部就好了，到时候你宋老师就可以有个帮手，开校委会的时候也能有个人帮着说说话···”
“老宋，小春的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啊，”季华又转头对宋秀文说，“得空的时候跟赵校长提提，怎么说你也算是咱们学校的元老了，有些话他会听的···”
宋秀文笑呵呵地连连点头应承着，好像提拔春天就是他宋秀文一句话的事。
三个人一边喝水抽烟,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