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羽有水中闭气之能,因此掉落江中并不惊慌。他担心群盗追击,一入水便往江底潜去,从江底游往对岸。待湿漉漉地上的岸来,他躺在沙滩上大口喘气,往江中看去,那艘客船和群盗的小船早已不见,也不知船上众人生死如何。
此时江风阵阵吹来,江面上不时有鸟儿飞过,天朗气清,水天一色,可他却无心观赏,只呆呆望着江面出神。方才船上那化人为妖的一幕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普通民众上要受罗贵荣般的官僚盘剥,下要遭受这些盗贼的荼毒,向羽从心底里替他们感到悲哀。船上那个书生在妖法侵蚀下脸上那痛苦、绝望的表情如在眼前,久久挥之不去。
这时向羽心中,初到异镜的惊喜、新鲜已逐渐被一股悲凉所吞噬。杀黑蟒、斗银蛟、山洞被困、鏖战官兵、江上遇险,自己磕磕碰碰一路行来,其中苦处只有自己才知晓。而观花晓卓、苯波图、向峰、宁掌柜、孙野、罗贵荣等人,甚至包括胡九爷、猴和尚、向成云在内,都是在这世上苦苦挣扎,终日忧心忧虑,不是明争,便是暗斗,一刻不得清闲,当真是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起初那种旁观者清的心态已被一股孤愤之意所取代,心中愤慨不已,不由得站起身来,仰天长啸,啸声传出老远。
良久,啸声止歇,向羽心中悲愤之气逐渐平息,他望着面前滚滚而下的江水,长久以来积压在内心深处的种种疑虑渐渐清晰。不论自己穿越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背后又有何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大好男儿,行事岂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既然身处此镜,又有绝艺在身,若是白白辜负了这大好身手,岂不可惜?从今往后,只依本心而活,绝不受外物所拘!只要立身持正,天地之广,九州之大,又有何事不可为?什么向氏恩怨,什么玄门斗争,统统丢到一旁,为人行事,但凭本心便是!
连日来他不是为自己身份所累,便是为自己来历所扰,这时想通关键所在,向羽仿佛解开了一道枷锁,心中一片空明,顿感压力骤轻,只觉浑身上下连骨头都轻了几分,说不出的轻松自在。这个心结打开,向羽的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他想起那批狼盗的狠毒,心想我真正的九州之旅,就从这批狼盗身上开始吧!这群贼人如此心狠手辣,正好拿来祭旗!
主意打定,向羽沿江行走,来到一处码头附近,找了个小饭铺坐定,要了一壶茶,一条蒸鱼,一盘炒虾,几个馒头,一边吃一边和伙计打听盗贼行踪。原来这批狼盗除在江上劫掠过往客商外,还霸着一座山头,名叫明净山,三面临海,山前只有一条大路直通山上,险要异常。狼盗首领纠集了三五百人,在山上重重设防,更可直通大江,官兵征讨了几次,都是大败而归。
向羽又问山上有几个头领,本事如何,伙计却说不出个一二。他又找人多方打听,可此处都是过往旅人,也都是道听途说,所说和那伙计一般无二。向羽情知再问不出什么,便问清了往明净山的路途,结了饭钱,紧一紧蟠龙棍,按伙计指点上了大路。走出五六里地,来到一处市镇上,花钱雇了匹独角斑马,快马加鞭,往明净山方向奔去。
跑出约有三四十里,前面出现一座高山,向羽情知便是明净山了。他下了马,在独角斑马头顶一拍,这马甚是通灵,嘶叫一声,回头往市镇方向跑去。向羽望着前面的高山,心知这批狼盗心狠手毒,又是人多势众,自己孤身一人,须得万分小心才是。他奔波了半日,有些口渴,便到旁边林内找水,筹谋破敌之计。
就在他苦思该如何行动时,从旁边树林内传来一阵叫喊声。向羽闻声进了林内,只见一颗大树上有一人脖颈套在绳子上,看样子是要自尽,另有三五个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定睛一看,那欲图上吊自尽之人竟然就是那个船老大老高,另几人也是船上的水手。他急忙奔了过去,抬手将这老高救下,正色道:“高老哥,还认识小弟么?男子汉大丈夫,偶有挫折困顿,该当尽心去补救才是,你这一死了之,算什么好汉?”
众水手也急忙一同劝解,老高见是向羽,叹一口气,老泪纵横道:“唉!向兄弟你有所不知,我老高把全副身家都抵在了那艘船上,这一次船只损毁不说,一起混饭吃的兄弟也只剩下这几人,船上货物尽被狼盗抢走,这还不算船上死伤的其他乘客。这许许多多的损失,你就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啊!这股天杀的强盗,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哎!”说完又要自尽。向羽急忙拦住,反复劝说,总算把老高劝住。他一打听,众水手七嘴八舌,原来那银发男子受了向羽一击,多少也受了些伤,这几人就趁机跳船逃得性命。
向羽道:“说来说去,都是受狼盗所害。小弟此行,也正要除了这批贼子,为民除害!不知高大哥和诸位兄弟可愿助小弟一臂之力?”老高和几个水手一听这话,顿时面面相觑,望着向羽,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老高半晌才开口道:“向老弟,你身手高明,咱们在船上就见识过的,这个的确不假。但这伙狼盗人多势众,在此地横行多年,连官兵都奈何不得,就凭咱们这三五个人,别说是除掉他们,只怕连自己都难以保全啊!”
向羽摇头笑道:“高老哥,他们人多是不假,但这世上有谁是甘心想做强盗的?恐怕都是被生活所迫吧!咱们只要能设法除去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