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朱慈烺决定放弃。
徐高照顾母后多年,忠心耿耿,他不能只因为芸娘的三言两语就怀疑徐高。
或许这中间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
喝完了汤,朱慈烺起身告退,徐高送他到殿外。
时间是上午的十点多,太阳温暖的照耀着紫禁城,早春三月,大地回暖,气温渐渐升高,大明朝的紫禁城总算是有了一点春的气息。
沿着长廊向前走,朱慈烺假装随意的问:“徐公公,我怎么感觉宫里好像换了不少人?”
“殿下明睿。”徐高恭敬回答:“有两个宫女病了,奴婢不得不把她们送出宫。”
“其中……就有一个叫青梅的?”朱慈烺站住脚步,目光紧紧盯着徐高的眼。
徐高脸色不变,但眉角却禁不住的剧跳了一下,声音平静的回答:“是的,青梅病的最重,昨晚奴婢就把她送出宫了。”
“她真是病了吗?”朱慈烺追问。
“是。”徐高小心回答。
“什么病?”
“疑是麻风。”徐高声音平静,表情也平静,但鼻尖却隐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太医院看了吗?”朱慈烺淡淡问。
“……”徐高回答不出了,脸色一下就惨白,躬着的身体僵硬住了。
本就是假的,自然不会有太医院的太医诊治。
朱慈烺仰看天空,冷冷问:“徐高,你跟我母后多少年了?”
“奴婢是天启五年六月十五到信王府的,到今天,已经十六年又八个月了。”徐高冷汗如雨的回答。
“我母后贤德善良,从不为难下人,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吧?”
“皇后娘娘的贤德,奴婢死也不敢忘!”徐高声音微微有点激动。
朱慈烺点点头,目光重新看向徐高:“既如此,你为什么敢随意杀人?青梅到底做了什么事,你非要把她除之而后快,甚至连她的同乡都不放过?你虽然是坤宁宫的主管太监,但却也没有致人死地的权力,连父皇秋决犯人,都慎之又慎,你又怎敢如此大胆?”
徐高撩起袍角,噗通跪倒在地,颤声道:“殿下息怒,奴婢有下情禀报,青梅犯了宫中的戒律,奴婢不得不处置!”
“什么戒律?”朱慈烺压着心里的怒气,他不能容忍草菅人命。
徐高重重磕头:“奴婢不能回答,但是请殿下相信,奴婢绝没有妄杀。若有一句虚言,奴婢愿接受千刀万剐之惩罚!”
说完,跪伏在地。
“本宫命令你说!”朱慈烺低声喝。
“奴婢不能说……”
徐高已经哭出来了。
看样子,他是死也不会说的。
朱慈烺咬牙盯着他,心念急转,如果按照前世的法律,徐高就是一杀人凶手,非接受严厉惩罚不可,但这世是大明,这里是皇宫,皇宫里有各种戒律,一旦僭越,立刻就是死罪,即使不是死罪,主子一个不高兴,随意就可以剥夺太监宫女们的性命。不要说皇宫,就是那些大户人家也可以随意处置家中的丫鬟,这种情形下,徐高有罪没罪,还真是难以定论。
沉思了半晌,朱慈烺缓缓问:“这件事,我母后知道吗?”
“不知。”徐高回答。
“如果我母后问你,你还能什么也不说吗?”朱慈烺冷冷问。
徐高冷汗更多:“便是皇后娘娘问,奴婢也不能说!”
“为什么?”
“不要问了殿下……奴婢求你了!”徐高一边落泪,一边砰砰的磕头。
从他的表情看,他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朱慈烺不是包公,做不到铁面无私,他无法决绝的把徐高处置,再者他也没有处置徐高的权力,又念及徐高对母后的忠心,心肠一软,决定再给徐高一次机会。
“到此为止,一共死了几个人了?”朱慈烺叹口气。
“只青梅一人。”
“其他人呢?”
“都关押着呢。”
“立刻放人,除非是有祸乱宫闱的大罪,否则绝不允许再伤人性命!”朱慈烺冷冷道:“不然本宫不能容你,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奴婢明白。”徐高颤声回答。
朱慈烺迈步离开。
但这并不表示他就放过徐高了,这件事他一定要调查清楚,他要知道,一向和善柔软的徐高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宫女痛下杀手?小宫女究竟犯了什么戒律?直接问问不出来,贸然惊动母后也不是聪明的选择,只能通过其他人调查了。
通过谁呢?
宫中不比民间,调查一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权力在这里不好使,人脉才是关键。
说到人脉,朱慈烺脑海里闪现一个人。
老太监刘若愚……
等朱慈烺走后,徐高慢慢地直起身来,他脸色惨白,满眼泪水,前心后背的衣衫更是早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从坤宁宫离开,朱慈烺回到府藏库,王承恩和田守信已经挑了不少的东西,甲库里原本就不多的府藏,这一下几乎就空了。女官芸娘一一记录,并且编造成册,朱慈烺大致看了一下,觉得还合自己的心意,于是没有再耽搁时间,叮嘱王承恩注意芸娘的安全之后,他就带着田守信出宫回府。
刚出宫门,就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朱纯臣和徐允祯两家国公府都已经被抄没,其中朱纯臣府中的现银和银票加一起有六万两,徐允祯府中足足有十五万两,其他金玉财宝、田产商铺正在清查统计中。两家国公,三百年的勋贵,九世的繁华,只因为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