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道理讲得已经很清楚了,红娘子却不为所动,抿着红唇,嘴角始终挂着冷笑,眼神更是桀骜。
朱慈烺倒也佩服她,一介女流能如此刚硬,也算是一时英杰了。
“田守信。”朱慈烺道。
“在。”田守信疾步而入。
“调两个女官来,好生照看红娘子。”朱慈烺令。
“是。”
田守信很不明白,皇太子为什么对这个女贼寇这么的优待?单独的房屋,单独的院落,现在还要派专人服侍,于是离开小院时,他忍不住的问:“殿下,那女贼寇如此顽固,直接交给刑部审理就完了,何必这么优待她?”
朱慈烺摇头。
如果交给了刑部,红娘子必死无疑,再想要笼络李岩就绝对不可能了,因此必须留着红娘子。
何况据野史记载,红娘子并非是那种穷凶极恶,不明事理,一条道走到黑的残暴之徒,只要善加引导,她未必没有弃暗投明的可能,当然了,最主要是因为李岩。朱慈烺想要通过红娘子改变李岩,如果李岩能回心转意,不再为李自成出谋划策,李自成的败亡会更早更快。
吃过晚膳,朱慈烺带着田守信,依次巡视各营,这已经是他每晚固定的行程。
从精武营,善柳营到新兵营,各营将士都依照新军规,在营房中进行每晚一个小时的思想教导课,上至各营主将,下至普通士兵,无一人例外,都必须参加。
巡视完毕,朱慈烺回到王府,原本想要看会书,但却根本看不进去,心里总是慌慌的。
因为他又想到了刘宗周。
刘宗周是一个超级大牌,大的连他这个皇太子都不敢小觑,一言一行都足以影响到朝中群臣,未来在朝堂上必然是他施行新政的一个巨大障碍,他要如何搬开这个障碍,又不至于被天下人议论纷纷,甚至是戳着脊梁骨骂呢?
想到下午的情景,他心中就更是没底,刘宗周可是大儒,随便吐一个字出来都够他学五年的,下午自己一番似是而非的歪理,虽然暂时蒙混过关了,但明日早朝之上,如果刘宗周再一次发难,自己不在场,吴牲是东林人,不好为自己辩解,一个陈新甲根本顶不住,何况陈新甲未必有胆子跳出来辩护……
万一让刘宗周得逞,群臣达成了一致意见,那事情就要糟糕了。
明日早朝极为重要,因此必须参加。
早朝。
正在午门前等待皇宫开门的群臣惊讶的发现,缺席了几天早朝的皇太子又出现了,乘马而来,正好赶在午门开启的那一刹那,赶到了现场,群臣向皇太子行礼,朱慈烺一一回礼,和新任左都御史刘宗周面对时,朱慈烺深深一鞠:“先生早安。”
刘宗周也深深一鞠,但板着脸,什么也不说。
和吏部尚书郑三俊见礼时,朱慈烺面带微笑,尊称老先生。
郑三俊微微有点不自在,毕竟他那份劝诫皇太子的奏疏已经传遍了京师,很多被皇太子压制,对皇太子不满的官员,都把他的奏疏反复论读,并且到处宣扬,这推高了他的名声,但却也将他置于了一个尴尬的地位--这并非他的本意,不过他也不后悔,直言敢谏本就是东林的传统。
进入文华殿,
见朱慈烺忽然又上朝,崇祯皇帝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他好像早就预料儿子会出场。
朱慈烺在崇祯下首的小桌子坐了,眼观鼻鼻观心。
今日早朝的焦点并不是他,而是刘宗周。
所有人都在看着刘宗周。
第一天上朝,刘宗周如同是一尊神,连首辅周延儒的光彩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臣刘宗周有本!”
果然,不等司礼监掌印王之心话音落地,刘宗周就已经出列了。
朝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刘宗周入朝的第一本。
刘宗周是左都御史,不知道他要弹劾谁?
朱慈烺尤其紧张,如果刘宗周在朝堂之上把昨天下午针对他的“无礼无制误军”的三大罪状拿出来,再有一帮东林人附和,那可就不好对付了。想到此,朱慈烺看向兵部尚书陈新甲。
虽然头部被小石子砸中,流了不少的血,不过陈新甲的身体还真硬朗,仅仅休息了两天,就又立在朝堂上了。对这一点,连一向情感内敛的崇祯帝都表示了赞许,赐了锦缎,以示奖励。
“讲。”崇祯微微点头,虽然对刘宗周没什么大期待了,但他依然想听听刘宗周的高论。
刘宗周朗声道:“蒙陛下厚爱,任臣为督察院左都御史,臣不胜感激。督察院的职责在于端正自己进而再端正百官。身为都察御史,往上对得住君父,往下经得住天下士大夫的质问,使大臣守法,小臣廉洁,巡方得人,吏治清明,民生顺遂,如此才无愧于督察员的职责。”
崇祯微笑点头。
刘宗周这番话说的甚好,深得他心。
“都察御史犯言直谏,上纠天子,下劾百司的职责,臣亦不敢忘,因此臣有建言。”刘宗周道。
崇祯又点头。
到现在为止,刘宗周所说都很正常。
朱慈烺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就算知道刘宗周要挑他的刺,他也无法制止,只能祈求上苍帮忙。
“陛下,如今国事发展到这一步,臣等负有责任,无法逃脱,陛下自己也应当分担些责任。过去夏禹、商汤逢灾罪己,他们的国家就得到勃兴。过去皇上老是因为一些事情而当面怀疑群臣,群臣都在怀疑之中,日积月累,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