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甩马鞭:“走!”
马蹄滚滚,踏起的烟尘淹没了众人的眼目,再睁开眼时,太子身影早已不见……
广宁。
自从天启二年明军战败,王化贞与熊廷弼退保山海关之后,广宁就成了建虏的地盘,广宁地理位置重要,与辽西比邻的蒙古各部要想和明朝联系,非通过广宁不可。建虏夺得广宁,等于是切断了辽西蒙古部落和大明朝的联系,此后各部落倒向建虏,跟此有莫大的关系。
关宁曾经是大明重镇,现在亦是建虏在辽西最重要的军事堡垒。
为防谍,汉人是不能进入广宁城的。
但建虏又不能不和汉人做生意,于是便在广宁城西二十里之处划出了一个名叫“王家集”的市镇,专门供山西商人在此歇脚做生意。每年夏秋之际,就会有大批山西商队赶着骡马而来,和建虏蒙古人在王家集交易,十几年下来,王家集从一个不过百人的小村庄变成了两千多人的大市镇,交易繁忙时,王家集的人口甚至会超过五千人。
王家集最大最有名的货号叫贸昌盛。
贸昌盛专门经营皮货人参,背后有建虏贵族入股,几乎完全垄断了王家集的皮货生意。
老板姓佟,五十多岁,是第一批削发易服的汉人,虽然背叛了祖宗,不过佟老板的商业信誉那却是远近皆知的,只要和他做生意的人,不管是货还是银子,他都是童叟无欺,曾经有一个山西商人在他店里遗落了一百两金子,那商人以为肯定是要不回来了,毕竟一次生意就是一年,不想来年再来王家集,一百两金子和包裹原封不动的还放在贸昌盛的柜台里。明知里面是金子,佟老板居然动都没有动过。
由此,佟老板的名声更是大振。
这一天午后,两个山西商人走进了“贸昌盛”。
佟老板正在柜台后打盹,听到脚步声,睁开眯缝的小眼一看,还没等他看清来人,就见走在前面的那人笑眯眯地拱手:“佟掌柜,别来无恙?”
“原来是秦师爷!”
佟老板认出来了,连忙从柜台后转出来拱手回礼,秦师爷是山西大商梁嘉宾的得力助手,这些年梁嘉宾身体有恙,生意都交给儿子梁怀远,他本人不再出关,而秦师爷地位不坠,甚至比过去更受老板器重。佟老板在王家集多年,和山西商人多有交集,因此对秦师爷一点都不陌生。
两人相互寒暄几句,佟老板望向秦师爷身后那人:“这位是……”
“鄙人谭川。”那人面带微笑的自我介绍。
秦师爷笑着补充一句:“谭川是我们少东家的远房表哥,这一次专门来历练的。”
佟老板哦了一声,没有在意,目光转回秦师爷:“秦师爷一定是为你们少东家打前站来的吧?不知少东家现在哪里?这一趟又带来了什么好货?”
一说到少东家,秦师爷脸色立刻就变了。
佟老板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不对,笑意一敛:“怎么了秦师爷?是出什么事了吗?”
“能借一步说话吗?”秦师爷脸色凝重。
佟老板眼有惊异,但还是点头:“当然可以。”令伙计看着店铺,他带着秦师爷和谭川两人进了后堂。
请二人落座,关上门,佟老板道:“秦师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师爷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送佟老板,郑重道:“这是我们少东家写给你的亲笔信。你看完就知道了。”
佟老板打开了看。
秦师爷紧紧盯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他右边侧脸上,他的眉角微微在跳动,不经意中,他右腿紧张的在颤抖。
佟老板看完书信,脸色一下就凝重了,一边将信笺折了起来,一边抬目看向秦师爷,沉吟问:“少东家的伤势怎样?”
“不是什么大伤,就是腿部中了一刀,不能骑马,不然他一定亲自来。”秦师爷解释。
“货物被蒙古人抢了,少东家受了伤。所以想要把存在我这里的一千两金子拿回去?”佟老板问。
秦师爷点头。
佟老板皱着眉头不说话。
“怎么佟老板,有问题吗?”秦师爷问。
佟老板点头,一脸为难的道:“有一点小问题,当初我和少东家可是有约定的,除非是见到他本人,否则这笔金子是任何人也不能提的……”
秦师爷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物,打开布搭,亮给佟老板看:“我们少东家说了,只要你见了此物,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原来是少东家梁怀远戴着的一枚戒指。
佟老板脸色微微一变,接过戒指仔细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点头:“既然如此,二位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准备。”
起身离开。
等他一走,一直挺着腰杆的秦师爷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软软地摊在了榻上,眼角惊喜的压不住,冲谭川低声道:“成了!”
谭川也就是高文采却面无表情。
那日梁怀远在蒙古人袭击,身受重伤,临死前告诉秦师爷,说他梁家在广宁王家集贸昌盛的佟老板那里还存有一千两金子,令秦师爷去取了,重振他梁家的生意。秦师爷一个人不敢去,就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到广宁走一趟?如果成了,可重谢他五百两银子。
高文采本就计划往广宁走,秦师爷的提议正合他心意,于是他便点头应允,两人风餐露宿,走了差不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