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见洞口被官军占据,李双喜坐不住了,他不顾危险的冲到前方,手舞长刀,指挥流贼向前冲杀,想要夺回洞口。
流贼围在洞口的土堤其实并太高,也不是太牢固,一锄下去就可以勾平一大块,但老陕还是觉得土堤太高太长了,好像怎么也扒不完。“啊!”弯腰猛干、汗流浃背之中,身边忽然响起一声惨叫,转头一看,自己身边的同袍后心中了一箭,虽踉跄的想要坚持,但终究还是倒了下去。
老陕本能的伸手扶了一把,但却没有扶住,而直到这时他才猛然发现,五个扒掘土堤的兄弟,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他四人都已经被流贼的乱箭射死,转过身再看,老黑带领的二十个人也只剩下几个了,流贼蜂拥而上,眼看他们已经是挡不住了。
老陕回头看之时,满身是血的老黑正好也转头向这边看,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老黑破口大骂:“老陕你-娘类个脚,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扒……”
一句话没骂完,一杆长枪就已经穿透了他胸膛。
但老黑却没有倒,踉跄了一下,他左手握住冒出来的枪尖,保持住平衡,右手长刀猛挥,将一名流贼的脑袋削上了天空……
“噗!”
几乎是同时,一支羽箭也射中了老陕的后背,老陕支持不住,砰的跪倒,手中的锄头也掉了地。巨大疼痛传来的同时,他脑子却非常的清楚:行动失败了,这个土堤,肯定是扒不平了。额和额幺弟,怕也是葬不到一起了……
“炸!炸!”
都说人死之前,灵台会特别的清明,老陕以前不信,但现在却信了,他听到城头传来的巨大呼喊,也看到了从城头落下来的火把。瞬间之间,他就明白呼喊的意思了。艰难的抬起头,向上望了一眼--城头上万头攒动,他看不到答应了他的高名衡,也看不到一直在呼喊“炸”字的陈永福,但他却毫不犹豫的捡起了地下的火把,一手一个,一个翻身,就栽到了洞里。
“射死他,射死他!”已经冲到前面的李双喜也明白了“炸”字的意思,他拼命的呼喊,要弓箭手射死老陕,但老陕已经栽到洞中,想射也是射不到了。
洞中垒放满了三分之一的坛子火药,先前冲进洞中的三名敢死队和洞中的五名流贼同归于尽,两方临死前都呈现搂抱搏斗的动作,你的刀刺在我腹中,我的刃插在你的脖子上……
老陕忍着泪,也忍着痛,爬到坛子火药边,用火把的木头狠狠击打坛子,砰砰两下,将坛子打碎。就在身后出现急促的脚步,贼兵们已经冲进洞中之时,他将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按在了火药之上……
啊……
那些冲到洞中的贼兵都是惊呼。
随即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药烟冒起,大地摇晃,天空迷如深夜,无数碎石凌空击出,将冲上来的贼兵
砸死射死无数,整个城墙根为之一空,连李双喜都差点被飞溅的砖石所伤,幸亏他机灵的趴在了地上,不然他可能就要成为死在开封城下的第一个闯军大将了。
因为这巨大的威势,一时之间,城上城下的攻击都停止了,贼兵趴在地上,官兵缩在城头,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想法:好可怕的炸药,不知道城墙塌了没有?
不等硝烟散尽,李双喜就跳了起来。
顾不上看身边兄弟的死伤,他只看那巍峨的城墙。
还是那样,开封城,动也没有动。
不意外,大洞里只装了三分之一的火药坛子,根本无法对坚固的开封城墙形成威胁。
意外的是,这一次的炸城对攻城和运送坛子火药的贼兵形成了巨大的杀伤,一眼望过去,遍地都是尸体,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经此一下,贼兵士气低落,怕是难以继续再攻城了。
李双喜懊恼无比。
城头却是欢呼。
先是南门,接着西门,然后到东门和北门,数万开封守军和数十万的开封百姓齐声欢呼,人人都知道,流贼想要炸城,但失败了,开封是一座被神灵保佑的城市,永远都不可能被流贼攻破。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勇士,真乃我开封的勇士啊!”
城楼之上,河南巡抚高名衡含着热泪,大声呼喊。
闯营中军大旗之下,李自成脸色发青。
城中的呼喊让他愤恨,他用力的握着马鞭,压制着胸中翻涌的怒火,指节一根根都发白。
刘宗敏狠狠将手中的鼓槌摔到地上,对李自成道:“闯帅,我军士气已丧,不宜再攻,还是先撤回来吧!”
李自成不说话,但心里却也是明白。照这样打下去,就算把精锐老营的几千人全填上去,也无法攻破城池。但他又实在不甘心,今日伤亡这么大,但却没有拿下开封城,明日怕是难以再鼓舞士气了。
远望高大坚固的开封城墙,又看了一眼这无边的夜色,李自成一时犹豫不决。
……
黄昏时分,太子朱慈烺亲率左良玉的五万精锐和两万京营兵,从归德拔营,不直接走杞县、陈留通往开封的官道,而是绕行雎州、经通许县到尉氏县,再直抵朱仙镇的西面。
全部路程将近三百里,七万大军昼伏夜出,要用三天时间走完。
原本照朱慈烺的谋划,十四天后才是进军的最佳时机,但现在李自成孤注一掷,在开封猛攻,官军也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谁都知道攻城战就是往里面填人命,流民和辅兵也就罢了,李自成居然派出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