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阳光好不容易刺破了山谷所有的迷雾,抵达眼前的时候。将士们正在行进的路上,他们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军纪,哪怕许多人就在昨天夜里,也曾被死神的阴影笼罩。
李封的装扮已经换了过来,抓绒衣、户外裤换成了正统的骠骑营军装。双肩包还是自己背着在,远没有之前那么显眼。他以自己的方式,逐步融入这个时代。
走在路最前方的,是持枪而立的方青候,仓惶逃走的敌寇没有来得及捡走他的骠骑营制式长枪。昨夜的火拼后,方青候已经从战略和战术上高度重视这波敌人了。眼前的挑战比预想中要困难,而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著名人物马上就要出现,这让方青候隐隐兴奋。握枪的手上不时传来的阵痛,让方青候时刻保持着警醒。
“草头王绝对是一条大鱼!”张一鸣和傅红岩窃窃私语,李封正洗耳恭听。随着傅成岩的描述,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在他眼前展开。
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草头王就生活在这一片山区的边缘,当时他还没有改名字,没有被称作草头,他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叫做王植。他生在一个小富即安的家庭,家里面经营着一片茶园。
作为家里的独子,王植在德安府随教习读书,参加院试并顺利考中秀才。回乡里后,娶了娇妻;而后去应天府参加乡试。赴考途中,因与同窗相争,被同窗下套诬告至学官。随后王植被学官开除了学籍,剥夺了继续科举的博取出人头地机会的途径,剥夺了政治上的保护色——秀才的身份。
王植忧思过度,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在返乡途中又突闻噩耗,家中被强盗攻伐,家里的老人、妻子,都被“庙湾岭义士”给屠戮了个干干净净。乍闻消息,王植当场吐血,一夜白头。
那时的王植并不会武功,他被“鹰子山”山贼作为肉票捉拿回去后,甚至整整三四天都不能开口说话,只是疼得捂着胸口、默默地流着泪。寨民,包括他自己在内从那个时候都称呼他为草头,一头灰蒙蒙的头发成了他的典型形象。这个世间从那时起再无王植,而有了草头、草头王!
这个传奇人物在那样的环境下,开启了他传奇的一生。他报仇雪恨,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甚至成立了绿林军,一度占据大半个湖广,也被人加冕为“草头王”。
当然,最后他依旧是败给了大楚朝的开国太祖皇帝陛下,天下群雄全都败给了太祖陛下,他的失败并不偶然。而太祖皇帝陛下逝世前,出于种种情况考虑后,亲自放了他一条生路。不知为何,草头王再次落草鸡冠岭;并引来了骠骑营和方青候。
“也是个悲情人物啊!”李封不自觉地感叹,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他,来自于一个和平的世界,没有血腥及杀戮。
“草头王全家死于匪患,他自己仅仅只是击杀了‘庙湾岭’一伙人而已。可是,他手底下的人,却大半由他所厌恶的强盗构成。那些人让绿林军成了湖广毒瘤,酿造了不少同样的悲剧。”
江湖顽石傅红岩老师傅恨恨地说道,他就是草头王部下私自劫掠,造成悲剧的主角之一。
“真正为他报仇雪恨的是太祖,太祖横扫并安定天下,天下间少了多少匪徒、少了多少强盗!”
“傅老爷子说的对!”张一鸣抱拳,开口道。他也遥身北望着京师方向,满脸激动,心生无限的感怀和激荡。
“如能擒拿草头王,小侯爷如何处理?”江湖顽石傅老英雄已过了充满好奇的年龄,但并不打算就此揭过心里的疑惑,有话就明白说了出来,他紧盯着方青候。太祖皇帝拿起后放下了,而且轻飘飘地放走了这些岁数已大、但的确称过王称过霸的人;太祖皇帝身死后,继位的皇帝陛下怎么想,官兵们会挨个围剿吗?
“过往可以不究!”方青候回应道,冷峻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尘封着的往事所带来的厚重感并没有丝毫影响他的个人判断:“现在犯下的罪恶却也不可轻饶!”
这时,突然听到锣鼓喧嚣,方青侯示意队伍停了下来。四组内卫分别于四角站立,竖起了巨大的方形木制盾牌。
相对于昨夜的战斗,一直摸不着头脑而且始终处于被动防御的他们来讲,现在的情势明显不同,站在对立面来势汹汹的土匪们也处在明处。
这是一块山坡上的平地,官兵们人数虽少,但个个精锐,显然处于有利的位置。
对面走过来的队伍,行进速度缓慢,敲着锣、打着鼓、旗帜招展,人数上来看估计得有个五、六十人,敲锣打鼓举旗的都占到了半数,始终是一片乱糟糟的样子,他们甚至不太像一伙强盗。
如果不是在这里,鸡公山上遇到,没有人敢把这种游兵散勇跟鸡冠岭强敌联系起来。
也许是,傅老爷子的话起到了作用,方青候对前来的人有了不易察觉的,小小的一丝敬意,他并没有直接下达攻击的指令。
两拨人慢慢的接近,贼和官兵天然对立的属性,让两边的人都对对方没有太多好感!内卫们,始终小心翼翼地戒备着。
这个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只见对面让出了一条人行小道,而一个粗壮的汉子正缓慢走了过来。
“鸡冠岭野狼前来拜会!对面何人,还请报上名来!”
粗壮的汉子就是鸡冠岭二当家野狼了,这是一个残忍好杀的人,就好像当初傅老爷子追杀的王一郎一样,对待草头王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