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呀!原来老爷是为了找珊娘啊!”高福恍然大悟似的,“那走走走,俺带老爷去陈大爷的商号,不远不远!”
“就你能!”高拱用老家话呵斥了一句。虽说此番上街非为此而来,但之所以出门拐到草厂街,正是因为他印象里,以售卖各地方物闻名的陈大明商号就在此地,而陈大明与邵方是好友,或许从陈大明那里,能够打听到邵方和珊娘的消息,这当然是他所期盼的。眼看能够得到珊娘的消息了,适才的劳累感顿时消散,紧跟在步履变得欢快的高福身后,转过一个小巷,来到了“大明方物商号”前。
这是一进的院子,颇是宽敞。只是大门紧闭,了无商家气息。高福用力拍打大门,良久,才有一个仆从模样的年青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打开了大门,打量着高拱,问:“找谁?”
“哎呦别磨蹭了,找你家老爷陈掌柜!”高福拽着高拱的袍袖不由分说闯了进去。年青人见来者气度不凡,不敢阻拦,跨前一步引着高拱到了内室。
屋内已然搬空,一个中年人颓丧地在当间的地上抱膝而坐,似乎已没有抬头的气力。高福隐隐约约觉得此人正是陈大明,只是比过去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他近前一步弯下腰去,惊诧地问:“这、这是咋啦?”见陈大明依然低头不语,高福大声道,“这是高阁老嘞!”
陈大明勉强抬起头,吃惊地看着高拱,想从地上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只得侧坐着,双手摁地,勾头道:“高阁老,失礼了!”
高拱早就知道陈大明经理的商号售卖各地方物,在京城甚是有名,今日一见,竟是如此惨状,甚惊讶,便问:“何以如此?”
“生意破产,房屋抵债,委实不舍,特来告别。”陈大明戚然道。
“破产?”高拱惊问,屈身盘腿坐在地上,“不妨说说,怎么回事?”
“唉——”陈大明长叹一声,“敝号本以吴丝、絨羯起家,怎奈徐家二公子徐琨也开了一家方物商号,垄断了京城的买卖,敝号生意就此一落千丈;鄙人原想再寻货源,遂押房贷款,到西南去了大半年,在贵州水西采买了大批天麻、漆器,雇马队返京。不料水西土司安国亨和他的堂叔打了起来,好不容易逃出战场,货物已损失过半,又遇前去征剿的官军,把马队扣留征用……”
“你是说,贵州有战事?”高拱半信半疑,瞪大眼睛问。
“看那阵势,是要打大仗啊!”陈大明感叹说。
“喔呀,要打大仗?到底怎么回事!”高拱焦急地追问,“就你所见所闻,快说来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