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静室,宾主落座,陈道基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包裹,恭敬地说:“此为学生在广西任职时珍藏的千年灵芝一颗,特献于存翁,表达敬意。”待徐阶接过,又道,“学生此番拜谒存翁,是想向存翁求教施政要领的。”
“兴教化,惩告讦!”徐阶毫不谦辞,斩钉截铁地说,“如此,则公私两便,以忠名节可全!”
陈道基从徐阶的话语中听出了威胁的味道,又想起王世贞也曾提醒他以“兴教化,振风纪,惩告讦”为要务,顿时明白了,弇山园之夜,乃是为保全徐阶而设下的圈套!越是这样,事体越是严重,已无回旋余地可言。他用袍袖轻轻擦了一把汗,陪笑道:“学生谨遵存翁训教!”
“老夫三犬子,受刁民诬告,前抚海瑞不问青红皂白,竟下令拘提勘问。海瑞被劾去,三犬子倶开释。不意朱大器来后,又把三个犬子拘去!”徐阶忿忿然道,“如今一年有余,也未勘出所以然。以忠,似这般冤案,当平反昭雪。”
“喔!那是,那是!”陈道基点头道,转脸吩咐知府,“存翁三子先放出来吧。”
“以忠,兴教化,好说;惩告讦,你准备怎么做?”徐阶追问。
“哦这个…”陈道基支吾了片刻,道,“檄下所司,狠刹告讦之风。”
“发教令固然是个法子,但未必奏效。”徐阶以教训的语调道,“当务之急是,对那些告恶状的刁民,当严厉制裁!必要时,要杀他几个,以儆效尤!”
陈道基闻言悚然,可还是点了点头。
“像整日围在敝府门前的顾紹、沈元亨之流,就是无赖刁民,不应容其逍遥法外!”徐阶恶狠狠地说。
“贵府,”陈道基抹了把汗,对知府道,“存翁是国之元老,府前似这般整日喧嚣,成何体统?”
“奉教!”知府道,“明日即差哨弁、差役清场。”
“还有什么清丈田亩,条鞭之法,”徐阶以轻蔑的口气说,“标新立异,骚动江南,扰乱人心,以忠当明令禁之!”
“待学生一一梳理,凡不合人心者,必废止之。”陈道基忙不迭应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