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言情总裁>大明首相>第二百七十二章 以天下累先生

隆庆六年二月,是闰月。

进入正月下旬,皇上的病情加重,手臂上出疮化脓,太医院搜捡偏方,加意调理,过了一个多月,方稍稍见好。

闰二月十二日,皇上终于出而视朝,御门听政。

已有近两个月没有一睹天颜了,得知皇上病愈视朝,百官早早就在午门外等候入朝的鼓声。鼓声响起,鱼贯而入,在朝房里候着。须臾,午门鸣钟,百官入班。

高拱和张居正并未在朝房里,而是在内阁批阅文牍,听到钟声响起,方自阁而出,快步北上。过了会极门,高拱抬头一看,隐隐约约间,望见御道上,像是皇上的舆辇停在路中。

“叔大,快看!”高拱用手一指,回头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张居正,疑惑地说,“那是不是皇上的舆辇?”

“喔呀,皇上不御座,竟是要往文华殿去吗?”张居正也感到奇怪。

“快过去看看!”高拱说着,越发加快了步伐,朝袍发出“花刺花刺”的响声。

对方的一群人也看到了高拱和张居正,几名太监飞跑着迎上来,道:“二位老先生,二位老先生!万岁爷宣老先生觐见!”

高拱小跑着往舆辇方向赶去,气喘吁吁到了近前,只见皇上怒容满面,已下了金台,正要往舆辇上坐,一群衣着华丽、执掌朝会仪仗的太监,环跪于舆辇四周。皇上一见高拱,怒容顿消,不待他跪地叩头施礼,伸手一把牢牢抓住他的袍袖,咽了口唾沫,想要说什么,却未能说出口。

“皇上为何发怒?今将何往?”高拱忙问。

“我不还宫了,不还宫了!”皇上赌气似地说。

“皇上不还宫,去何处?”高拱吃惊地说,以慈祥的目光望着皇上,劝道,“望皇上还宫为好。”

听高拱如是说,皇上稍作沉思,道:“你送我。”

高拱道:“臣送皇上。”

皇上畅出了口气,仿佛有了依靠,放开高拱的袖袍,又抓住他的左手,用另一只手把黄袍向上拉了拉,露出左臂,委屈地说:“先生看,我腕上的疮尚未落痂。”高拱刚要细观,皇上却一甩手,迈步往金台走。

张居正跪在地上叩头,皇上并不理会,他伏地听到皇上与高拱的对话,又听到皇上和高拱沿御道北上的脚步声,慢慢抬起头,缓缓起身,见皇上抓着高拱的手往北走,欲跟上去,又恐皇上不悦;退回去?又恐百官轻看,一时进退失据,甚为尴尬。他神情黯然地望着不远处的君臣二人,心中怅然:“皇上心目中,只有高,何有张?”

“张阁老,发生了什么事?”张居正闻声看去,是锦衣卫都督朱希孝。他在朝班中看见这边情形异常,忙带几名校尉赶来查看,待走上前来,见张居正独自站在御道上,便问了一句。

张居正摇头,道:“缇帅,皇上神色有异,我看你我不妨也跟上去吧?”说着,拉了拉朱希孝的袍袖。

朱希孝踌躇着,但他身为锦衣卫都督,负有扈驾之责,也担心发生意外,便道:“也罢,远远跟在后面吧。”

高拱被皇上紧紧拉住,只得紧随其后,到了金台上,皇上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看着高拱,突然愤恨地说:“我祖宗二百年天下以至今日,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怎奈东宫小哩?”

高拱大惊失色,怔住了。

皇上既焦急又无奈地重复道:“国有长君,社稷之福,怎奈东宫年幼?!”一语一顿足,一握高拱的手,语调突然变得哽咽,“太子年幼,以天下累先生!”

高拱看着皇上,一脸茫然。他不愿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相信皇上会有不测,遂不住地摇头,安慰道:“皇上万寿无疆,何出此言?”

皇上沉吟良久,告状似地说:“有人欺负我!”

“是何人无礼?祖宗自有重法,皇上说与臣,当依法处治,替皇上出气!”高拱像哄孩子似的道,又关切地说,“皇上病新愈,千万不要发怒,恐伤圣怀。”

皇上踌躇着该不该说出来。

自去年秋天幸南海子,回来不久,皇上就觉得身体不适,总感到疲倦、头痛、关节痛,不想进食,连幸嫔妃的力气也没有了。服用冯保秘献的春药,勉强能行房事了。可渐渐的,身上长出了不少斑疹,虽不痛不痒,却不断溃烂,很难结痂。御医只说染上了疳疮,却又说这疳疮不同一般,甚难治愈。委实如此,治了几个月,病情不惟未减轻,反而一日比一日严重了。他隐隐觉得,这病与乱交有关。可这等事,九五之尊的皇帝,怎么能说出口?在南海子私幸民女的事一旦暴露,他这个皇帝在历史上会是什么名声?是以皇上究竟没有勇气说出来,无奈地一顿足,道:“甚事不是内官坏了,先生你怎知道?”

高拱对太监阉党向无好感,听到皇上这样说,本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又怕皇上说起来又会动气,他欲言又止,默不作声。

皇上拉着高拱的手继续往前走,皇极门外两侧,文武百官已站立良久,众人以诧异的目光,看着皇上拉着高拱穿过了皇极门,下了丹墀,

“端茶来!”皇上停下来,吩咐了一声。

孟冲一边命内侍快去端茶,一边吩咐执事太监搬过一把椅子,北向而放。皇上看了一眼,想坐,却又未入座。孟冲似乎明白过来,忙把椅子转为南向,皇上这才入座。

高拱的左手还被皇上紧紧攥着,他跟着皇上转过身,躬身立在座旁。一名内侍用托盘端来一盏茶,皇上用左手端起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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