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其人。对高拱这个人物,我有一个认识过程。随着研究的深入,深感这是一位非常了不起而又不幸被埋没的人物。他的超前意识不为当世所知,如果后人再不认可,对历史上杰出人物来说,就太不公平了。高拱是一位站在时代前面开风气的人物,他锐志匡时、肩大任而不挠,给因袭萎靡、积弊丛生的老大帝国带来清明刚健新风,又以忠诚、干净、担当著称。隆庆皇帝称赞高拱精忠贯日,贞介绝尘;养气极其刚大,为众人所不能为,有不世之略,建不世之勋。高拱推行的一系列改革,在旧机体上注入了新基因,他所主导的对蒙古实力最强大、对大明威胁最大的俺答部的封贡互市,使长城以外的北疆名正言顺地成为大明的组成部分,从而为中华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形成和巩固奠定了基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不惟如此,高拱是有可能引领中华号航船驶向新航道、实现转型的杰出政治家。重新审视高拱的执政理念、施政举措、关键时刻的抉择,当代学者认为中国在明末实现转型的条件,高拱都在不期然努力创造中。高拱不仅是一位能干的有谋略的政治家,他还有着过人的理论勇气,也是一位博学精虑的思想家。最难得的是,高拱致力于移风俗,身体力行,试图以手中的权力和自身垂范,扭转官称中普遍存在的贪腐、结党、奢靡、虚饰等邪气,即使明知被阴谋包围,也坚持堂堂正正,按牌理出牌。他力推一个“公”字,公平、正义,在传统文化中,在帝制时代的官场,是最稀缺的。
但是,由于以下原因,高拱长期被埋没:一是高拱执政时间短暂,只有两年半左右。二是清朝官修《明史》有意压低高拱。高拱以威制外夷的功勋最著,而清朝以外夷入主中原,对高拱事迹讳莫如深,甚至下令毁禁了高拱的《边略》一书,官修史书对高拱也有意压低。三是高拱得罪了当时的文坛领袖王世贞。王世贞因其父平反一事受阻,认为是高拱从中作梗,对他恨之入骨。在王世贞的历史著作中,对高拱评价很低,而王世贞及其著述在明末清初,具有广泛影响,甚至官修《明史》基本上照抄了王世贞的《高拱传》。四是高拱意识超前、整饬吏治、肃贪反腐,加上性格暴躁,不为同时代的士大夫所接受,说他好话的人不多。五是自民国以来,为了树立张居正,有意压低甚至丑化高拱。当然,还有一个史观问题,即缺乏宏观历史关照,没有把明朝中后期的历史放在社会转型的时空流变中去审视,所以对执政者是不是顺应时代潮流的问题较少考虑。
高拱与官场那套厚黑学格格不入,他洞悉制度弊端又脱离不开制度的制约,这是他在官场难以持久立足的主要原因。高拱需要恢复历史本来面目,他的历史地位应该是很高的,他的执政理念、施政举措、关键时刻的抉择,虽不为时代所理解和接受,却不期然顺应了历史潮流,这都是值得重新认识的。
我无意塑造高大上的英雄。毋宁说,在刻意避免美化或丑化任何人物。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说过,从古至今,变化最小的是人性。历史小说是写历史上的人的,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都有七情六欲。历史上找不到完人,也很难说有一无是处的坏人。至少,在这部小说里,读者看到的,都是人,承担多重角色而又在既定制度规制下的人,他们的一切善举恶行,都能从人性中找到动因。写作过程中,我时常泪流满面。我想,这是因为我在写人,为他们的喜怒哀乐所触动,为正义得不到伸张而惋惜,为窥见到的人性中的幽暗而痛心!
喧闹浮躁的时代,手机替代书本的时代,写书、读书,都是件难得的事。尤其是以极大代价、写作洋洋百万字的历史小说,不是基于某种情怀,是很难下决心的;如果不能得到多方支持、帮助,也是很难完成的。这里,我要衷心感谢高拱研究专家、九十高龄的岳金西老先生和他的公子岳天雷老师,他们为我提供了大量基础性资料,也经常交流高拱研究的动态;文学评论家、诗人,中国作家协会的何向阳同学,经常给我鼓励、指导;文学评论家、作家、人民日报的李舫校友,给予我诸多具体帮助;河南省黄帝故里研究会、新郑市有关领导,尤其是高林华会长,对我的写作给予极大关注和帮助。
还要特别感谢逐浪网,签约我的这部写实的历史小说。
老实说,我对网络上的历史小说有些看法。这可能是因为我是学历史出身。我的老师、明史专家韦庆远先生,愤于一些历史小说和影视剧胡编乱造,发誓不再写学术论著,专写历史小说。如今0多年年过去了,情况发生很大变化,网络阅读已成风气。但是韦先生说的道理却没有变。所以我也要在网络上写历史小说。当然,在网上发作品,是要冒风险的,气量小的可能受不了。一是刚开始读者未必接受,或者说他们习惯看那些架空、穿越作品,对写实的、严肃的历史小说未必买账,点击率和网络大神一比,可能只是他的零头,自尊心岂不受到伤害?二是网上发作品,读者评论是不留情面的,开口就骂的大有人在。但这些都不必计较,需要一个过程。何况,我觉得在网上发作品是很有意思的事,就像果农每天都到果园里转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