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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秋的季节,京城依然闷热。近来,皇上总是打不起精神,暑期以天气炎热为由免朝,入秋又以热气未退为由,连续免朝。这天用完早膳,皇上在乾清宫东暖阁听李芳读章奏,刚读了两份,就有些不耐烦:“都发交内阁拟票吧。”
李芳小心翼翼地拿出徐阶的一份密札,说:“万岁爷,这是徐老先生的密札,按制不能发交内阁。”
“他说些甚话?”皇上心不在焉地问。
李芳知道皇上没有耐心听读全文,就把意思归纳出来:“徐老先生说,皇上不宜幸南海子!”
“欺人太甚!”皇上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朕要到旧邸看看,他说不成;朕要到南海子去散散心,他又说不成,真不知是何居心!朕这次偏要去!”
“万岁爷,依老奴看,还是算了吧,”李芳边扶皇上坐下,边劝道,“徐老先生固然不敢再阻拦,可科道那里怎么办?既然内阁谏阻,万岁爷硬要去,岂不捅了科道的马蜂窝,不妨等些日子再说。”
皇上泄了气,不再说话,默坐良久,起身往坤宁宫走去。内侍忙备舆辇,皇上摆摆手:“不必具威仪!”说着,顾自徒步而行。
坤宁宫乃陈皇后所居。陈皇后一向娇弱,又未育一男半女,宫中甚是冷清,皇上也很少驾临。因为这件事,科道还不时向皇上提出谏言,批评他冷落正宫。皇上怕科道纠缠,特意到坤宁宫一行。
见皇上突然现身,陈皇后吃了一惊,施礼毕,便道:“皇上,正是处理政事之时,何以到此?”
皇上听皇后一开口就是这种话,心里不觉反感。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科道每每谏诤,说朕冷落了皇后,是以嫡子无出。”说这话时,他打量着皇后白嫩的脸庞,伸手抓住她的一只手,一边摩挲着,一边吩咐侍候在侧的都人,“快去御膳房取酒食来,朕要与皇后同饮几盏。”
皇后挣脱出来,嗔怪道:“皇上,那些言官、言官总说皇上、皇上沉湎酒色,这时辰正是皇上处理朝政时光,酒就免了吧。”
皇上突然恨恨然大声说:“你也说这等话!外臣欺负朕,你也这般不体谅朕!”
陈皇后见皇上发怒,低头不再言语,两串泪珠“漱”地滚落下来。皇上本想与皇后缠绵一番的,此时也失去了兴致,叹气说:“你不是不知道,朕做皇子时,受尽委屈,如今做了皇帝,也一样不舒畅!”
“那么皇上因何不开怀?”陈皇后怯怯地问。
“你不知道吗?高先生被他们赶走了,谁帮朕说话?谁替朕做主?内阁、科道喋喋不休,终归要朕任他们摆布才罢!”
陈皇后猜想皇上是为内阁、科道屡屡谏诤而烦恼,便义形于色地说:“倘若皇上恪守帝范,勤于政事,自可杜外臣之口。”
皇上闻言,默然起身,怅然而出。
走出坤宁宫宫门,皇上驻足踌躇了良久,迈步向西走去。李芳猜出皇上是要到翊坤宫去,忙命御前牌子速去通报。
翊坤宫乃李贵妃所居,为内廷西六宫之一,两进院,后院为寝宫,前殿为行礼升座之处。
李贵妃早已闻报,挺着大肚子到翊坤门接驾。她虽是宫女,因诞下皇上事实上的长子——已赐名朱翊钧,裕王继位后,即晋封为皇贵妃。与出身名门的陈皇后端庄、静默不同,泥瓦匠家庭出身的李贵妃,颇是善解人意,最让皇上所喜者,是她床笫之间很是放纵,以至于后宫嫔妃众多,皇上还是愿意常常临幸她。可资为证的是,自从在裕邸时两人有了鱼水之欢,她就每年都有孕诞,且她已生二子两女,皆存活。时下皇上存活的儿女,皆是她所出。搬入翊坤宫不久,她又有孕在身,日渐显怀。皇上虽不便再与她床第缠绵,却还时常过来走走,说几句体己话。待迎皇上进了后殿入座,李贵妃知冷知热地问:“皇上因何闷闷不乐?”
皇上看了看李贵妃隆起的肚子,良久才道:“看文书累了,过来看看凤儿。”在裕邸时,李彩凤乘两人缠绵时,撒娇要裕王叫她“凤儿”,自此凡是私下场合,皇上依然以“凤儿”唤之。皇上不想拿那些烦心事让凤儿不开心,只好轻描淡写地说。
李贵妃起身走到皇上身边,伸手轻捶他的双肩,体贴地说:“皇上太辛苦了,皇上春秋正盛,整日闷在宫里,总是不好的,出宫到南海子打猎,散散心也好。”
“内阁一再谏阻,朕哪里也去不得啊!”皇上回手按住李贵妃的手,“你也不便陪朕、陪朕……这深宫大内,委实憋闷!”
李贵妃把朱唇贴在皇上的耳边,轻声说:“皇上若实在想了,要不这就到寝宫去,凤儿就……”她伸出柔软的舌头,在皇上耳根上轻舔了几下,“就用此法侍候皇上。”
皇上浑身麻酥酥的,侧脸看着李贵妃绯红的面颊,起身拉住她的手往床帏移步,走了几步,又踌躇了:“恐动了胎气。”
李贵妃不便再勉强,怜惜地看着皇上:“皇上,莫不如到别宫走走吧。”
皇上闻言,甚是感动,便道:“凤儿这般体贴朕,朕也不想辜负凤儿。”
李贵妃心中暗自好笑。她知道皇上真实想法是什么,因为在与皇上缠绵时,皇上多次说过,她们都是木头一般,无趣呢!但既然皇上说出不辜负她的话,李贵妃还是十分高兴,越发想让皇上开心,便以伶俐的语调说:“皇上,莫不如凤儿陪皇上下盘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