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层的大厅共有三个入口连着下面的船舱,一个穿着紫袍的少年从入口处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少年听到叶双舟的话,脚下微顿,然后便直直地朝着这边走来。
戴离看见少年,便气得瞪圆了眼睛,但一想到师父叫她不要在戴家的地盘上失态,平白叫戴家那些不要脸的看了笑话。于是她将捏紧的拳头从桌上拿下来,放在腿上,正好被桌子遮挡住。
她这点变化,离得近的几人自是都看见了。
风无律挑了挑眉。
细看这穿紫袍的少年和戴红枫长得有四分像,眼睛和鼻子不是很像,戴红枫的眼角和鼻头偏圆,这少年的眼尾却如同带着勾子,微微挑着,是一双极美的单凤眼,而他的鼻梁也比戴红枫更加挺立。
饶是如此,这两人的神态流转间,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一家人。
风无律这会儿站在桌子旁,她拿出一个雅致的木制厚托盘,拎起红泥小茶壶,再直接用手从炉子里拿出六七个热得发烫发红的圆润石头摆在托盘上,将红泥小茶壶放上去。
弯腰时,她扭头瞧着戴离道:“这就是那不要脸的戴红缚?”
戴离被她这般近得直勾勾地看着,面上有些不自在地红了,放在腿上的拳头也不自觉舒展开,绞着手指。
中年男修立即咳嗽了两声,道:“是他。”
“哦,看着就和戴红枫是一家人。他和戴红枫是兄妹吗?”风无律起身,戴离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热意也散了些。
戴离嗤笑一声:“是她堂哥,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说出口时,戴红缚已经到了桌前。
他面上总是有着几分笑意,看不出喜怒。与景然那如沐春风的笑不同,他的笑里带着几分阴险,让人心生警惕。
“戴离妹妹在说什么?莫不是在说堂兄的坏话吧?”
戴离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面上的鄙夷之意。
“说的还就是你的坏话。还有,别叫得那么亲热。”
“戴离妹妹说得什么话?小叔身体残疾、颓废度日,自小就不管你,你娘亲又早早跟人跑了,我这个做堂哥的不与你亲热些,那你如何在戴家立足?只有他们知道我这个戴家少主与你亲近,你才能少受些欺负。”
戴离顿时气得怒视戴红缚,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好意思说她父亲、娘亲?她娘亲分明是被他们赶走的,至今还下落不明。她父亲原本最是热心为家族出力,出了事后他的兄弟、爹娘无人关心他,就连下人都冷眼待他,他心灰意冷才颓废度日。
至于欺负她,呵!欺负她最多的就是她这个好堂哥!
“立足?我戴离不需要在戴家立足!药师联盟自有我的位置!我师父,八阶药圣戴晚归,自有他护着我不让我受欺负。”
戴红缚面上稍稍一愣,而后笑着一撩衣摆,坐在了风无律的位置上。
“戴叔竟已是八阶药圣,恭喜恭喜。”
这桌子不大,围着坐了六人正好。
风无律眉头狠狠一皱,眼睛微眯,那一双猫眼迸发出危险的气息。
叶双舟先她一步向戴红缚开头道:“这位公子占了别人的位置,麻烦让一让。”
跟着戴红缚过来的小厮立即很有眼色道:“这整艘船都是我家少爷的,怎能说是我家少爷占了他人的位置?”
听了这话,戴红缚内心舒坦了一些,闻见桌上红泥小茶壶中飘出的茶香,他示意身后的小厮。
那小厮立即拎起茶壶,倒进桌上原本风无律准备好要用的空茶杯,“少爷请喝茶。”
戴离气得不行,厉喝道:“戴红缚,你不问自取就是偷,要不要脸?”
戴红缚笑眯眯道:“戴叔得了这么好的茶,红缚与戴叔是一家人,想喝戴叔一杯茶而已,哪还需故作客气?”
若是他没猜错,这茶定是碧仙茶。碧仙茶的大名,饶是不喝茶的人都知晓一二。
呵,他倒是没想到戴晚归一个不受宠、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也能得到这么好的茶。
戴晚归伸手按住戴红缚正要端起的茶杯,道:“这茶不是我的,是被你抢了坐处的那小子的。”
戴红缚有些下不来台,抽回手,转头瞧着正站着的风无律。
风无律哼了一声,道:“真不好意思,我不免费送茶。这位公子若是想喝,一千上品灵石一口。”
“额。”戴红缚不再提喝茶之事,却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继续与戴晚归和戴离说话。
“戴叔现下已是八阶药圣,爷爷和父亲、伯父他们一定很高兴。戴叔在药师联盟学成归来,日后在戴家地位高升,戴离妹妹和小叔也能多受些重视。”
风无律和叶双舟、魏池,各自以眼神交流了一番,心中皆是对戴红缚鄙夷得不行。
他们这三个外人,听了这番话都无语至极、唏嘘不已。也不知戴晚归和戴离该气成什么样。
将做好的浇头放进陶罐中,风无律将陶罐放在原本煮茶用的炉子上,然后便开始用另一个炉子煮面。
她受了气,那这气便一定要出的。但现下不是时候。
戴晚归摸了摸手中茶杯的杯沿,虽是听出了戴红缚是让他离开药师联盟回戴家,但他只当做听不懂。
戴离则是直言讥讽道:“一口一个戴叔。你爷爷可没承认师父的身份,你这样叫就不怕你爷爷生气吗?呵,你们戴家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你爷爷一个八阶药师,现下知道我师父是八阶药师了便想认他,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