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难过,今年整个辽东的收成都很不好;只有除了李刚和胡大诚之外的备倭营的营兵们过得还算不错。
虽然上一会儿去女真部落,倒还真是收获了七千两白银,但是这里面的大部分都给张晔张太监了。
据说这老太监今年给万历皇上上贡了三万两银子,而又不和前任高淮那样骚扰地方,又因为颇有点文化见识,又很交好地方上除了巡按御史熊廷弼之外的文臣,博得万历皇帝龙颜大悦。
据说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少监了。
剩下的两千两银子,里面一千两填补了胡大诚的窟窿。六百两打发了手底下的亲兵们。
就剩下了可怜巴巴的二百两银子过年,当然说是可怜,但实际上,就李刚这个指挥同知来说,这个二百两银子相当于他三年的工资,也就是所谓的俸禄。
当然这还没算上他给汪德贵的一千两银子。
鸡鸭鱼肉早就买办停当,柴米油盐也是堆满了库房。
但是最让李刚感到稀奇的是,前一阵子和他做买卖的女真人,竟然在大年二十九给他送来了一只鹿十几只狍子。
“我家主人说大人很是信用,贩卖来的锅子,质量极好,希望今后长期合作。”
“哦?客人远道而来,如何绕过了熊蛮子布设的关卡?”
两个女真人只是笑,里面一个说道
“自然有我们的办法。明年春耕,希望大人能够在开地奇前往小部落贩卖一些农具、耕牛;我等已经开列了明细,我们愿意以优厚价格购买,如果是人参交易的话,可以给九折。”
送走了两位女真客人,李刚心说,这大明的辽东,哪里还是一块铁板?分明让人家渗透成了筛子!
又一想,自己往大明境内倒卖人参、毛皮这类无用之物,往女真部落倒卖农具;这岂不是距离汉奸愈发的近了?
自己本来是要抗清的,结果????
当然是屈服于现实的利益。
“老汪啊,年后吩咐登州、金州的铁匠铺子,按照这个要求打造些农具。”
老汪可能是因为需要压惊的缘故,近来打扮的越发的清新脱俗,他一个总旗,分明是一个武官;却非得是要峨冠博带,打扮成名士的样子,近来又不知道从那里买来了一柄鹅毛扇。
“诸葛先生???!!!”
“哦,守备大人。。。。。。”
胡大诚在被蔡本忠欺骗之后,多次去蔡本忠那里闹事,这蔡本忠只是拒不见客,终于在这蔡某人回家过年的时候把蔡本忠堵在了门口。
“老子卖了房子典了地,才补上这窟窿,我从没得罪过你,你个王八蛋为何要害老子?”
“我何曾害你了?那收条上可分明写了你的名字!粮食可都给你了。”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闹了一通,这胡大诚威胁蔡本忠道
“过了年,我去熊蛮子那里告你!”
那蔡本忠不屑道
“那你试试好了,白纸黑字还能抵赖?更何况,这军饷你们不是已经发放了吗?设若军饷真是让我贪墨了,那你们那什么发放的?”
那胡大诚心想也是,便不好再闹下去,只得回家喝闷酒;李刚在年前找了他好几次,才算是安抚住。
只是这胡大诚非得写一个欠条,李刚执拗不过只好收下。
但是却在心里感叹道,这条子也就老胡打着玩吧。
崔长远的信件是大年三十那天到的,据说这些送信的还为了谁来送这封信打了一架,因为众人都知道眼下的这位指挥同知行守备事的年轻大人,对待信使很是大方。
如果不是这一封信,李刚都快忘记了自己在朝鲜还有一份偌大的家业。
“老爷,去年田庄、酒坊、饭店、铁匠铺等各项收入总计约三百两银子,收获粮食八百石;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囤积粮食并继续购买土地。”
李刚心想,这崔长远的确是一个上进的人,这才一年多,竟然还会写字了。于是修书一封,把在朝鲜的伙计们夸奖一番后,给与崔长远等管理层更大的职权;并赠送给了崔长远一件毛皮坎肩。
因为金善姬马上就要生产了,今年过年李世勋也没有邀请自己的侄儿去金州,只是自己的婶子金英秀送来了自己的两个朝鲜婢女。比起李刚尽量避免泄露金善姬姐妹的朝鲜人身份,金英秀似乎混不在意,两个侍女竟然一句中国话也不会说。
看到这两个侍女,李刚不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将来怎么办?
抗清?就眼下这个筛子一般的局面,怕是不容乐观。
降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跑路吧,只能去朝鲜南方了,这个打算最是合适,而且也的确是那些曾经参加过壬辰倭乱的官兵们在历史上的选择。
为此,朝鲜国王还下诏书,编写了华人录,对这些人永远不加税负。
“善姬,比起大明,我其实更喜欢朝鲜的宁静啊。”
金善姬自从有了孩子,对李刚愈发的爱答不理了,但这次似乎真是没听见;因为李刚的朝鲜话的确蹩脚。
倒是金贤姬接了话
“啊,夫君啊。朝鲜哪里有大明好玩,什么也没有,连瓦房都没几间。”
金贤姬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相貌不亚于其姐。
这会儿金善姬却听见了,呵斥道
“不要乱说,这是姐姐的夫君。”
姐妹二人打打闹闹,弄得李刚哈哈大笑;不过笑完了更是空落落;于是提笔在给崔长远的回信上多添了两笔,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