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浣布,就是用石棉纤维纺织而成的布。由于其具不燃性,在火中能去污垢,洁白如新,故有火浣布或火烷布之称。列子书中就有记载:“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疑乎雪”。
“所以陆翁认为,是昨夜有人趁乱,偷走了绣画吗?”归有光道。
“我本是这么想的,”陆执懋道:“可昨晚火势那么大,小女甚至差点就逃不出来……也没见有人趁乱进入,而又全身而退的。”
“不是有一个吗,”旁边一个声音就道:“昨夜不就是他,背负着女郎跑了出来吗?”
见王世贞指着自己,陈惇大怒,不过他不能开口说话,还是陆执懋摇头道:“他救了小女一命,怎么会是窃贼呢?”
“救了人,顺便拿了画,谁知道呢?”王世贞轻飘飘道:“而且这绣画,似乎昨天被人借走了,而借画的人,好像就是他呀。”
文嘉倒是一怔,也有点犹疑起来:“我二人是借了画看,但陆氏两个婢子在场,我们看完了之后,就将画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了。”
这两个婢子可以作证,但她们也说了,还回去之后就将绣画放在了柜子里,而当晚陆东君带着她们在清音馆看戏,盗贼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作案。
这样王世贞就恼怒起来,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提前走的人了。
“无凭无据,怎能随意质疑君子?”陆执懋摇头道:“我看陈小友和世侄,都不是鸡鸣狗盗之徒,怎么可能作梁上之人呢?”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婆子走出来:“老爷,女郎醒了。”
陆执懋放下一口气,急忙转入里间,见到脸色苍白的女儿,不由得老泪纵横。
“爹,我没事儿,”陆近真道:“咱们一家人都没事儿,这是万幸。”
“对,对,是万幸,”陆执懋道:“不过你的绣画丢了,应该是被人偷了。你昨天是不是借出去给人看了?”
陆近真嗯了一声,“这借画的人……就是救了女儿的人。”
“也罢,就算他拿了画,也没什么,”陆执懋以为女儿也怀疑陈惇,干脆道:“我女儿的命,难道不值一幅上河图?”
“这陈小君子,当不是窃贼,”陆忠在旁边道:“老爷有所不知,他就是……当初在太湖上,见义勇为施以援手的人。”
陆近潜大叫道:“原来是他,姐,那也太有缘分了!”
陆执懋也吃了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陆忠见陆近真瞪了他一眼,不由得摸摸鼻子,低头退后了一步。
“那画丢了就丢了吧,”陆近真道:“以前我只死守着一样东西,觉得其价值千金,但现在我知道,有真正的无价之宝。”
而此时归有光对陈惇道:“梦龙,我方才与陆翁保证,他的上河图绣画既然是在我的世美堂丢失的,我一定会抓出窃贼,完璧归赵。如今我关了大门,保证没有人进出,我想那绣画应该还藏在堂内,这窃贼还没来得及偷运出去。”
陈惇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聪明过人,明察秋毫,”归有光道:“你可愿意帮我查探这案子?”
“倒好笑,让有窃贼嫌疑的人,帮你查案?”王世贞走过来,毫不留情地讽笑道:“他若是窃贼的话,那岂不是方便了他?”
“你别忘了,你也是有嫌疑的人。”陈惇比划道。
王世贞冷笑一声,振袖而去。看着他的背影,归有光反而道:“我觉得和他没有关系。他出身太仓王氏,心高气傲,是不屑做这种事情的,倒是用重金砸买符合他的脾性。”
陈惇同意他的想法,而且重点是,王世贞如今已经是科举正途出身,做了官儿了,将来前途更是远大,怎么可能不爱惜羽毛,去偷窃一副绣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