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的皇帝不是不吃肉,而是这几日正在斋戒,陈惇只当陪他清洗肠胃了,倒也吃得赞不绝口。
跟陈惇吃饭的人大概都有一种食欲旺盛、胃口大开的感觉,因为陈惇正是健壮发育的时候,吃饭那叫一个海纳百川,风卷残云,何况陈惇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两口点心,放开肚皮还真是让嘉靖帝大开眼界。
“他们路上没给你吃的吗?”嘉靖帝越看越好笑,只略略动了两筷子,便让黄锦把新上来的菜都堆在陈惇面前。
“让陛下见笑了,”陈惇不好意思道:“学生平常就很能吃,何况今日见到了陛下。”
“见到朕为什么能吃?”嘉靖帝问道。
“见陛下,如见父母也,”陈惇的马屁大概已经拍到了一个无耻的境地:“在父母面前,何须遮掩呢?”
嘉靖帝是被他拍得浑身舒泰,那边黄锦也是大开眼界,心道在拍马屁上果然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连跟在嘉靖帝身边听了多少年马屁的黄公公都招架不住了。
如果陪领导吃饭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就好了,当然如果这么简单的话,人们不会把这项差事视作天下四大难事之首了,果然嘉靖帝一边吃,一边同他说话,一开始不过问一些苏杭本地的民情,这一点上陈惇所见所闻都可以拿来说。不过很快,这话题走向就歪了,因为嘉靖帝忽然要求他说个笑话。
陈惇张口就道:“……有个官儿过生日,属下给他送了个银子打的老鼠,因为他生肖属鼠。这官儿十分高兴,第二日专门把这个有眼色的属下召过来,一本正经道:‘夫人的生日也快到了,她是属牛的’。”
很简单的笑话却逗得嘉靖帝哈哈笑了起来,不过还没有一秒钟呢,嘉靖帝又当场作色道:“普天下的官员,都是这副贪财的德性!什么两袖清风,都是嘴上说说罢了!”
陈惇冷不丁见他发怒,吓了一跳,差点上演一出刘玄德落筷的经典戏目,却见黄锦悄然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惊讶。
果然嘉靖帝简直就像川剧变脸一般,很快又乌云转晴,活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倒把陈惇看得目瞪口呆。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嘉靖帝因为长期服食丹药,喜怒无常,很多时候暴怒也并不是真的发怒,这一点他身边伺候的人最清楚。
嘉靖帝对陈惇的笑话似乎来了兴趣,陈惇看到一叠素馅的小笼包,便又讲了个包子和馒头打架的故事,把嘉靖帝逗得一阵宛尔。
见嘉靖帝还真是来者不拒,陈惇居然越发胆大,又说了两个带颜色的段子,让嘉靖帝和黄锦大眼瞪小眼,随即笑得不可自抑。
“还有什么好笑的?”嘉靖帝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再说一个。”
陈惇这回微微一顿,道:“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被人围住取笑:‘你没看到你的鞋子不一样?一只脚穿的是布鞋,一只脚穿的是高靴,赶快回家去换一下吧。’这人就道:‘我家里的鞋子也是一只布鞋,一只高靴,回家有什么用?’”
嘉靖帝笑了一下,随即神色一变,冷冷地盯着陈惇:“……你这是借故讽刺朕,说朕不论派什么人去东南,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