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股倭寇创下了史上攻打南京的两个之最:最小的部队,最不自量力的进攻。
只听得倭寇发出怪叫声,就一拥而上开始攻城。张时彻手忙脚乱地指挥军士用火铳还击,但火铳弹药虽然密集,准率不高,倭寇还有随身的木盾防身,第一lún_gōng势之下,倭寇居然只伤了一个人,因为这人没有木盾。
“火铳不行,”张时彻就是兵部尚书,负责南京军器局的,自然知道自己手下生产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换弓箭!”
然而,当兵士们对倭寇万箭齐发之时,这些倭寇竟然面无惧色,反而空手接住明军射来的箭矢,动作灵活,在箭雨中来回穿梭,毫发无损!
这下官兵们见此情景,又惊愕又害怕,连连后退。而看到这一切的张时彻和王公公也大吃一惊,没想到倭寇的武功如此之高!
倭寇们是个个能手接飞箭,这样的武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因为哪怕是在大明的武举考试里,也没听说哪个考试项目有徒手夺飞箭,更没有听说过哪个武状元能有这门神技绝活,不过也因为大明的武举注重文事,写策略,对武艺的要求仅仅是能马步引弓射中靶子。
“哪个指挥出城与倭寇作战?”张时彻问道。
在没见到这一幕之前,还真有不少镇抚和指挥纷纷请战,都对这七十余个倭寇不屑一顾,以为一率兵出去,这些倭寇就会抱头鼠窜,但现在看来,抱头鼠窜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见无人响应,张时彻又愤怒又惶恐,他是兵部尚书不错,也有调兵权,但平日统兵权在南京都督府手中,而南京的五军都督府历来为勋贵所掌,其中为首的就是魏国公徐鹏举。
“魏国公在什么地方?”张时彻道:“怎么还不来?!”
此时的魏国公还在他的园子里酣饮,说到南京的名园,那就以魏国公所修的东园即“太傅园”最有名,也最壮观了,但这个园子不属于他,在他小的时候就被他叔父夺走了,再也不肯归还。而心怀不满的徐鹏举就重新修了个更大更壮观的园子,如今刚刚修了三分之一不到,就迫不及待地住了进去,天天醉生梦死。
此时园子的大门被敲响,徐鹏举被一个消息惊醒:“倭寇兵临城下!”
徐鹏举从醉梦中醒来,如同一盆雪水当头洒下,惊得他话都说不齐全:“倭、倭、倭寇?”
他被人扶上马去,一路上从马上跌下来三次,这位地位尊崇的国公爷,自打生下来起,并不曾识得兵戈,只是按部就班子承父业地继承了国公的爵位,以及一帮当年跟着第一代国公打天下的家臣家将的子孙——大明兵制就是世袭制。
然后就开始了花天酒地、挥金如土的生活。
什么南京守备——大明都承平多久了,还守备什么?
徐鹏举一步三晃地登上城楼,胆战心惊往下一看,料想中的漫天遍野铺天盖地的景象没有出现,只有七八十个倭寇上蹿下跳。
徐鹏举一头汗水急速褪去,看着身旁面色凝重的张时彻和王公公,哈哈大笑道:“撮尔鼠辈罢了!”
王公公没有说话,张时彻就哼了一声道:“国公掌都司兵马,节制南京诸卫所,及南京留守、防护事务,最有方略。”
这个南京守备就是魏国公徐鹏举所任,兼管南京中军都督府,协同守备以侯、伯、都督充任,兼管前、后、左、右军都督府事务,以中府为治所,节制其他各府。另有参赞机务一人,以南京兵部尚书兼任。
所以按照规定,守备方略的确是要魏国公所发,张时彻这个兵部尚书只不过是“参赞”谋划罢了。
徐鹏举当即一拍大腿:“哪个出城去,将这贼众授首,本公亲自奏明朝廷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