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苑正堂内的审讯依旧进行着……
贺屹提到了四年前的武林大会,李子枫的双眸深沉了几分,似乎在极力掩藏着某种情绪,那次武林大会,让他风头大出,也让他粉身碎骨。还有那些惨死于凌夜宫暗杀的各名门大派弟子,右手就忍不住捏成了拳头状态,微微颤抖着。
沈之屏看着,无奈地摇摇头,一个眼神甩到犹豫不决的贺屹身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那你说说看,你是如何与他们勾结在一起的?”
“是浮影,鸿苑山庄的浮影。”
提到鸿苑山庄,在场之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到李子枫身上,而李子枫除了眉头略紧,再没其他什么反应,不一会儿,李子枫回过神冷声道,“继续。”
贺屹抬起头,眼神中尽是愤恨,“是他不知从何得知了我家人的地址,并绑架了他们,以此来要挟我为他们做事,还给我服下慢性毒药。”
衡山派这么多人,为何偏偏选择执事堂的贺屹?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秘密,如果发现了某些秘密,依着凌夜宫死士的性子,怕是早就灭口了……李子枫兀自入神地想着,不知为何,他再次想起了那具白骨。
跪在地上的贺屹继续说着,“那次,我趁着下山安排值守事宜的机会,放了大批凌夜宫的杀手从山脚小镇潜进来毒杀世家子弟,当时居住在客栈里的‘金笔书生’也是被我所杀,也是我,协助凌夜宫杀手易容成后厨之人,潜进门派,企图给各派掌门下毒……”
严诚大手一挥,桌子上的物品散落一地,‘乒乓’地响着,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宗门之中,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败类呢!”说罢,又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木质桌子上顿时裂出几道细纹。
李子枫始终回想着四年前武林大会期间发生的所有事,并结合石宣与贺屹所交代的一些事,努力地想把他们穿成一串,几番思索之后,终于组成了一个还算成立的结论,只是有点太过匪夷所思。
“你的家人?”欧阳泽眉头一挑。
听到这个,李子枫不由得心里一紧,连忙上前一步回禀,“掌门,日前弟子奉命调查白骨一事,暗查中见贺师弟神色有异,行踪诡秘,像受到了什么威胁,弟子便斗胆派了影卫飘云撒下人手探查其家人,据村民们交代,确实是有一群黑衣杀手劫走了贺师弟的母亲和妹妹。”
“结果如何?”
“目前为止,还未有消息传回。”李子枫垂下眼,轻叹道,“至于白骨一事…”说着,和沈之屏对了个眼神,“至于那具白骨也纯属意外死伤,并无疑点。”
欧阳泽点点头,不置可否,看贺屹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便挥手示意让法戒弟子押回大牢关押,此时向迎风猛然站起来,一把揪住贺屹的衣领呵斥道,“你这个孽徒,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看我不亲手了结了你!”
李子枫见状,连忙上前挡在贺屹面前,“长老息怒,此事个中缘由,还需慢慢斟酌,说不定还能通过他挖出更大的一条线索。”
说罢,李子枫仔细地凝视着向迎风,想从他身上探寻到什么,似乎发现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寻到。
向迎风狠狠地瞪了李子枫一眼,才松了手,但就这么一个瞪向自己的眼神,李子枫蓦然想通一件事,一直缠绕了他十几年的梦魇,终于与方才瞪他的那个眼神重合了…原来是他,李子枫心底默默地念着,双眸也逐渐冷了下来。
李子枫的瞬间失神,自是没能逃过欧阳泽的眼睛,欧阳泽轻叹口气,“先将贺屹暂押在尚清苑囚室之中,待审明问清之后,再做发落。”
“是!”
“这期间…”欧阳泽说着,看了看李子枫,“这期间除了由子枫按时送去膳食外,不得让他再跟第二个人有接触。”
“是!”两名法戒堂壮硕的弟子拖着贺屹走出大堂,离开时,眼神一直停留在李子枫身上,带着一丝期盼。贺屹在视线里消失,李子枫才蓦然垂下眼,心里忍不住哀叹,他母亲和妹妹的事,要怎么跟他开口呢?
“掌门师兄,贺屹毕竟是我门下弟子…”向迎风似乎还想说什么。
欧阳泽疲倦地挥了挥手,“好了,天色已晚,二位师弟有什么话,明日议事堂上再说吧!”
……
此时已是深夜,初冬的风更显凛冽,挂在门顶两边的灯笼微微摇晃着,尚清苑大堂外把守严密,院门也已经紧闭,却依旧抵挡不住个别充满好奇心的弟子透过门缝往里看的探寻的目光,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门外顿时响起一片嘈杂之声。
这种事,当然是少不了何宇坤的身影,但经过上次何襄一事后,他似乎也收敛了不少,至少没那么明目张胆了,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深更半夜地不睡觉都围在这做什么?不就是抓了个内奸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话音刚落地,只听沉重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在清冷的地面上划过一道影子,严诚和向迎风阴沉着脸,匆匆地走出了,全然不顾无所事事的弟子,那些看热闹的弟子吓得没了声音,见二人走远后,迅速作鸟兽散。
何宇坤站在原地,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后,连忙也回了住处。
夜深人静,月光惨淡得几不可见,衡山派一处隐蔽的角落,三面青砖墙,一面各式各样的陈旧杂物,这里即便是白天,也几乎无人路过,更何况是黑夜了。
这时,身着黑斗篷的人,宽大的袖袍里藏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