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曦城
晨曦穿云,天空湛蓝如洗,商贩们忙忙碌碌,照看着各自的营生,外地往来客商依旧穿梭于大街小巷,似乎并没有人在意街角路边又少了几个难民和乞丐。
穿过略显热闹的街道,走过一条小道,来到还算幽静的巷子,古朴的堂子映入眼帘,大门上方的匾额题着四个字‘常一药堂’。门两边题着一副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横批:天下平安。
吴深熟稔对联上的每一个字,想想天下的局势,又看看通向药堂里面的小门,回忆着一清早来的‘不速之客’,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间舒适的卧房,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衣柜。地面。水盆上洒下偏偏耀眼的光芒,一个身着深青色衣衫的人伫立在窗边看着外面幽静的后院,整个人如一尊石雕一动不动,只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软塌之上,许子宁终于冲破黑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更不知道时光的流逝,甚至回忆不起他为何会这样无力地躺在床上。只觉得房间光线刺眼,药味扑鼻。
他轻轻抬起手,想去揉昏沉发痛的头,谁知就这么轻轻一动,带起了胸口处沉闷的窒息感,额头上瞬间覆上一层薄汗。
窗边之人微微侧头,“醒了?”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许子宁微微一怔,头依旧昏昏沉沉,一时间辨认不出到底是谁在同他说话,他未回话,睁着眼睛深深地看着,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眼神发直。
那人却不着急走过去查看许子宁的身体状况,只是耐心地等着他回过神,许子宁张张苍白的嘴唇,努力地发出沙哑的声音,“我这是怎么了?”
那人依旧是微微侧身的姿势,“没什么,你只是打了场架,替你爹娘报了个仇,然后到阎王殿门前走了一遭。”声音低沉,深深地藏着几分愠意。
许子宁听着身子一僵,又想了许久,才慢慢回忆起之前在西源镇洛溪村的那座异域府邸发生的事情,他们端了那个据点,而他不惜拼上性命杀了石毅雄,然后就不省人事,再醒来就这样躺在床上了,可是昏迷前好像又发生了什么。
许子宁皱皱眉头再次努力地回忆着,几个呼吸的工夫后,终于想起来了,清运!清运被李世杰苏可心劫走,不知所踪!
许子宁猛地坐起来,胸口的沉闷感愈发强烈,许子宁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息着,又猛咳几声,话说的人微叹口气,走到桌边倒了杯清水递过去。
清水灌进喉咙,许子宁才慢慢缓过来,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明,“多谢……”
话音未落,许子宁陡然睁大了眼睛,递水之人,是肃严长老海翊,海翊眉头微皱,眉目深沉,“怎么?看到我很奇怪?”
许子宁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放下水碗欲起身行礼,被海翊一把按住,“行了,自己的身子如何,不清楚吗?”
许子宁皱皱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清运,根本不在意自己究竟受了多重的伤,“长老,弟子没事,只是清运他……”
“清运的事我们已经知道,掌门也已经派下其他暗卫继续追查,倒是你,为了报仇,险些耗尽了内力,你临下山时,你师祖跟你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吗?!”
许子宁双眸紧缩,他记得下山的前一天,欧阳天曾将他唤道静竹轩一番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忘记仇恨,以大局为重。答应简单,但面临凶手,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
他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当时他不给石毅雄最后的致命一击,也许石毅雄会活着说出自己所知道的秘密,清运的下落,也会有些线索,可如今却因为冲动,亲手断了一条重要的线索,许子宁后悔不已。
回过神,许子宁问道,“长老,你为何会……”话未说完,就被海翊深沉的目光逼了回去,许子宁讪讪地闭了嘴。
海翊还是告诉了他,“奉老主人和掌门之命,将你安全地带回山。”
许子宁一惊,“什么?”
海翊并未理会他的失神,继续说道,“老主人发话,待你身子好些了便即刻动身返回,回山后直接将你送到静竹轩休养。”
提到静竹轩,就忍不住想起欧阳天威严的神色和鹰一般的眼神,况且,为了让他回山,不惜派出位高权重的长老。
许子宁倒吸口凉气,“制毒据点之事还未彻底完结,清运还未找到,还有小六子和小五两个孩子还未安顿。长老,弟子实在不放心。”
“我说了,清运的下落掌门已经派出其他暗卫继续追查,至于那两个孩子,暂时就留在常一药堂做个药童。”海翊来的时候,就一直暗中观察这两个孩子,发现他们对草药有极大的兴趣,便决定将他们留在此处。
“陆师叔…弟子毕竟是跟陆师叔一起,弟子先行回山,总要打个招呼。”许子宁深深地呼了口气,做着最后的挣扎。
海翊微皱着眉,看着许子宁那股劲儿,真是像极了许翼平,“你陆师叔已被老主人急召回山,而我也是被老主人派来接你回山的。”
许子宁顿时一抖,话不必说得太明,老主人和掌门师父的命令不可违抗,他放弃了所有努力,微微低下头,“弟子遵命。”
六日之后,许子宁随海翊上了回山的马车,吴深为他备足了一路之上用到的药物,石宇架着马车,马蹄踏起灰尘,奔向城外。
翌日清晨,李子枫一行人来到了沅曦城常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