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苑书房,撒发着书卷和笔墨的气息,阳光正好,微风不寒不燥。
欧阳泽将一柄长剑郑重地递给李子枫,“是你从前的佩剑,为师偷了个懒,暂委屈当你的见面礼,将来会有厚礼相赠,再算作补偿。”
李子枫双手接过,眼睛微微泛酸,这柄青铭剑,自从他摸剑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带在身上,如影随形。直到被囚禁时,他便没了资格带着它,即便后来做了随侍弟子下山执行任务,佩戴的也不过是柄普通的长剑。
长剑出鞘,泛起如水的光,完全不像尘封已久,李子枫心底五味杂陈,“师父言重,弟子不委屈,弟子从未想过青铭还能回到手上。”
李子枫的眼睛上覆着半透白纱,无法仔细地看它,但拿在手上,感受着长剑出鞘,便已经知足了,李子枫拱手道谢,“弟子多谢师父。”
欧阳泽深深地看着李子枫,轻声道,“你倒是容易知足。”欧阳泽心底微微叹气,只是那一声‘师父’怎么…罢了,只要你还愿意喊,便足矣。
李子枫收好青铭,转身缓步走到曾经协助欧阳泽处理公文的位置前,仔细地摸索着,条案一尘不染,公文书籍整齐地叠放在一边,李子枫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上面的字迹,在他看来,还只是模糊的黑影,“弟子现在识字,还有些费…”
“哦,无妨。总会好起来,你现在不是比以前的一团黑要好许多了?”欧阳泽劝慰着,心想着明日再加些药量,确切的说是血量。
这时,书房的门,毫无征兆地敲响,欧阳泽应允后,墨轩缓缓而如,房门口,隐隐地停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子枫一眼看过去,舒心地笑了笑。
墨轩对着屋里的二人行了一礼,“掌门,大师兄,青松堂沈堂主到了。”
“哦?快请。”欧阳泽喜上眉梢,前几日接到卫安城密报,说是卫安城有异常,似乎有凌夜宫的影子,密报中的用词较为隐晦,欧阳泽也是解了许久才明白,正琢磨要如何处理这棘手之事,沈之屏便来了。
“掌门师兄。”沈之屏风尘仆仆,一入山门,就直奔尚清苑。
“师叔。”李子枫拱手行礼,看沈之屏到来,李子枫的呼吸顿时轻快了几分。
沈之屏眉眼含笑,伸手在李子枫的眼前晃了晃,李子枫笑着打趣道,“师叔,弟子本来好好的,您这一晃,头都有些晕了。”
“如此甚好。”沈之屏笑吟吟,“万不可再有较大的情绪波动了,当心复发。”
听着师侄二人熟悉地寒暄着,语气充满了轻松愉快,欧阳泽觉得莫名地心酸,他忽然觉得,在这里,自己反倒像极了外人。
欧阳泽尴尬地轻咳一声,对着沈之屏佯怒道,“沈师弟此番回山,就是为了让我在这里看你们寒暄吗?”
李子枫听闻此话,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对二人拱手道,“想必师叔此来是有要事和师父详谈,弟子不便留下,先行告退。”
“子枫你不必走。”沈之屏刚才还充满笑意的脸,顿时凝重起来,“本来你若不在的话,我还想请掌门师兄去请你的,如此正好,你也跟着一起吧!”
“哦。”李子枫微微一顿,除了上次沈之屏得知他身世劝他离开时,他从未听到过沈之屏如此严肃的声音,扯了扯嘴角,“看来…是鸿苑山庄又作恶了。”
“非也。”沈之屏神色有些奇怪,“这次,是丞相府。”
“什么?!”
卫安城,秋高气爽,阳光不燥,云雀街上车水马龙,一片繁华之景。云雀街一侧,庄严的丞相府俨然矗立,守卫神色警惕,目不转睛地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万梓誉坐于书案之前,眉头紧蹙。管家万林敲了敲房门,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复命,“启禀老爷,人已经拖至安静的地方处决了。”
万林口中的人,指的是凌夜宫之人。近日来,丞相府频繁受到无名之徒的骚扰,先开始万林只是吩咐守卫一律轰走。安静了几日后,竟有黑衣人连夜翻墙而入,细查之下得知,他们便是凌夜宫的杀手。
但这拨凌夜宫的杀手,没个杀手的样子,反倒是一副笑脸,只反复说,只是为了交个朋友,还奉上了丰厚的礼品,万梓誉怒斥之下,将其收押审讯,酷刑之下还未说出一二,这杀手就咬破口中毒包自尽了。
至于送来的礼金,万梓誉自是不会收下,便命万林悄悄处理了。后来,丞相府四周加强守卫,并在府周围严密排查,一旦发现有凌夜宫之人,直接处决。
万梓誉揉揉紧皱的眉头,他似乎记不清,今天是他处理的第几个凌夜宫的逆贼了。万梓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冷却,喝下肚,顿感翻江倒海。干脆将茶杯扔到一边,闭眼小憩。
这时,一个仆役慌忙跑进来,“老爷,管家……”仆役气喘吁吁,神色慌张。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究竟出了何事?”万林低声呵斥道。
“皇…皇…陛下驾临丞相府!”仆役的身子,随着声音也一颤颤的。
万梓誉猛地站起身,瞬间清醒!
丞相府内堂,宽敞明亮,地面如镜,从家具摆设到装饰品,古朴端庄端庄,皇帝朱邢湛正对着悬挂于墙上的名人字画入神。
朱邢湛简装出行,跟随而来的,也只有布衣打扮的侍卫胡力。
内堂门口忙而不慌的脚步声,万梓誉来不及换衣,便匆匆而来,跪地行礼,“老臣万梓誉恭迎陛下,万岁万万岁!”
朱邢湛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