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枫努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时不时有影子在晃动,手脚冰凉,全身酸软无力,眼皮沉重,努力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了还是依旧昏迷,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觉得头昏脑涨,而眼前不停晃动的模糊影子,更是让他头疼欲裂,耳边似乎有人在嗫嚅地说着什么,到底说了什么?
李子枫厌恶地闭上眼睛,再次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单太医,他好像醒了,又睡过道。
御医单隐云伸手扒了扒李子枫的眼皮,微微叹气道,“他这一睡,怕是又要睡上三天。”单隐云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颇显无奈。
自从李子枫入狱,他就被皇帝暂时调到这里为李子枫治伤,吃住都在邢卫府,若是李子枫出了问题,他的脑袋怕是也摇摇欲坠了。
这时,狱卒端着药走进来,“单太医,药熬好了。”
单隐云站起身走到一边,吩咐道,“喂吧!”
“是。”狱卒舀了勺汤药吹吹,确保不烫嘴后,送进了李子枫的嘴里。
苦涩的汤药入口,李子枫似乎被呛到了,不停地咳嗽着…………
“好苦啊!”
那年,李子枫年十三,生了场大病,面对欧阳泽端来的汤药,可怜巴巴地哀求着,“师父,求您了,弟子不想喝。”
欧阳泽板起脸骂道,“胡闹!良药苦口,岂是你任性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的?”骂人的话音还未落地,转眼又看见李子枫无辜的眼神,心一下子又软了,“你刚刚接任首席弟子之位,难道你就是这样为师弟师妹做榜样的吗?”
李子枫低下头,有些委屈,欧阳泽继续劝道,“这样,为师答应你,只要你每天按时喝药,待你身体好了,为师便让你自行去马场里挑自己喜欢的马,如何?”
李子枫眨眨眼睛,“当真?”
欧阳泽微笑着点点头,于是,李子枫便很听话地按时喝药,吃饭,睡觉。
大病初愈,李子枫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马场去选马,刚跑到马棚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有喧闹声,好像在吵架,情绪非常激动。李子枫扒开人群钻进去看。
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和一个年纪少长的弟子吵,两人都面红耳赤。
“你仗着年长,资历老,就这么欺负人,不公平!”
年长的弟子动手拍了下十一二岁的少年,“你个毛头小子还敢顶嘴,在这里除了管事的,我就是老大,你初来乍到的还想翻了天不成?”
十一二岁的少年不服气,便推搡着和欺负他的弟子打了起来。
真是围观者不嫌事大,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助威,李子枫独自站在一边,默默地观察着十一二岁少年的表现,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身边不远处一个弟子的小动作,引起了李子枫的注意,他似乎向腰间摸了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一枚石子朝着十一二岁的少年飞去,李子枫眼疾手快,拽下身上的玉牌挡下了那枚石子,那枚石子偏了方向,又飞回出手暗害的人身上。
“哎哟!”那个出手的弟子捂着肚子后退两步,看向李子枫,“我未招惹你,你为何出手暗害我?”众人的注意力被李子枫二人吸引了。
出手打架的二人也停止了动作,与众人一起,齐刷刷地看着他们。
李子枫不慌不忙地说道,“若非你出手暗伤,又何苦被反伤?”
那时,马场的弟子,侍从,并不是都认识李子枫,十一二岁的少年默默地捡起地上碎成两半的玉牌还给李子枫,“这是你的吧?还给你,方才谢谢你了。”
“好哇!你们两个沆瀣一气,欺负我。”那个出手暗害的弟子借机生事。
“都吵吵什么?!是嫌活儿太少了吗?还不回去干活?!”马场的管事武河气冲冲地走来,众人作鸟兽散,只留下闹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武管事,他方才出手伤人!”吃了暗亏的弟子指着李子枫告状。
在接任首席弟子的大典上,武河是见过李子枫的,虽然论辈分武河算是李子枫的长辈,但论地位,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他连忙行了一礼,“大公子!”
“武叔客气了,我就是过来选匹马,于是就……”李子枫看看手中的玉牌,象征首席弟子的玉牌被自己摔成两半,若要让欧阳泽知道,怕是一顿好打。
于是,这场闹剧以出手暗害的人和带头挑衅的年长弟子受到责罚收场了,李子枫便兴致勃勃地选马,期间,他一直在看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你今日得罪了他,小心他以后会报复你。”李子枫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少年,“而我又不可能天天来,你就不怕?”李子枫忽然有了种想法,把他留在身边。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原本也没指望你。”少年话未说完,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掌门欧阳泽的大徒弟,衡山派的首席弟子,于是闭上嘴干脆不说话。
李子枫帮他给马儿的食槽中加了些草料,“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许魏翔,来这一年多了,因无门无无路,又不会巴结,所以就被安排在这里。”许魏翔抬头,见李子枫一直看着自己,“嗯…你别误会,我不是抱怨什么,我只是觉得,一个武林门派不应该会这样。”
李子枫莞尔一笑,随后认真地问道,“那你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帮我,我刚观察了你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