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而荒凉的落尘阁里,苏少轩身上的伤势第一次得到有效医治,虽然太医们并不用心,只是动作粗鲁地随便帮他处理了一下。
他新伤添旧伤,不少地方已经化脓,处理起来,也让他生不如死,因为那需要把伤口血淋淋的挑开再清洗上药。
太医骂骂咧咧的,一脸不耐烦,下手的动作也越发的重了。
苏少轩全身伤痕累累,即便简单处理,也耗费了他们整整一天的时间,而且他的肉已经腐烂,发出恶臭,实在难闻至及。
苏少轩咬牙,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连一声呼痛也没有。
冷汗浸湿了他的背,也浸湿了他的墨发,他全身疼得颤抖。
待太医们走了以后,他无力地瘫软在地,嘴里不断粗喘着。
小夜已经被放了回来,身上的伤势也包扎好了,他紧紧握着苏少轩的左手,从未有过的激动。
“公子,您且忍忍,太医帮您上了药,您很快能恢复的。”
他这顿打,挨得太值了。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给公子上药。
虽然他们动作太粗暴,可他依然开心。
小夜紧紧攥着怀里的几瓶药,激动道,“公子,您看,他们还留了不少止血药,若是您再出血,也可以马上上药止血了。”
苏少轩神色淡淡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空洞得望着床顶。
止血药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
陛下时不时折磨他一顿……
再多的止血药,也医治不了他满身的伤痕。
他多希望,近些日子,她别再找上门了……
这破败的身体,真的需要好好调养几日了。
“我听说,陛下还让人送一床被褥给公子,若是被褥真的送来了,咱们今年冬天,就不用再挨冻了。”
“公子,您不开心吗?”
为什么公子看起来兴致不高?这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吗?
苏少轩虚弱的摇头,全身钻心的疼,“你的伤,怎么样了?”
小夜使劲摇头,笑道,“不疼,只是一些小伤,都已经上药了。”
就算再疼,他也不会让公子知道的。
“对了,公子,陛下如此对您,您为什么要帮她?”晋国亡国了,公子不也等于报仇了吗。
苏少轩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蚁。
“我不是帮她,而是帮受苦受难的百姓,他们过得……太苦了……”
小夜眼眶一红。
他们苦,公子更苦。
陛下好不容易答应给公子一个愿望,公子应该好好为自己绸缪的,可他却央求陛下医治他的伤。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怎么值得公子这么做。
苏少轩眼皮沉重,合上双眼准备入睡,猛然间大门砰的一声,被狠狠砸开,惊醒了他,也惊到了小夜。
苏少轩虚弱的撑起身子,入目所及,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为首的,是宫中备受宠爱的许君。
许君一身蓝缎,身材修长,俊朗的脸上布满寒霜,正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苏少轩强撑着病体,挣扎着跪了下去,因为他的动作,扯动脚上的铁链,发出发哗啦啦的作响声,铁圈内部的钢针又入几分,鲜血冉冉而出。
苏少轩双手抵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奴侍见过许君,许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夜跪在苏少轩的身后,身子止不住的哆嗦,脸上惶恐一片。
这两年来,许君没少找公子的麻烦。
即便公子奄奄一息,他也要在公子的身上撒一把盐,如今他浩浩荡荡的而来,脸色不善,绝对没什么好事的。
小夜眼眶一红。
公子好不容易才包扎好伤口,若是再扯裂伤口,岂不是又……
许清和拖曳着奢华的宫装,冰冷的眼冷冷扫过苏少轩已然包扎好的身子,以及……小夜手里紧藏的药瓶,眼里高深莫测。
视线扫到,小夜一慌,赶紧将药瓶紧紧藏了起来。
公子伤得那么重,这些药,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许清和妩媚一笑,懒散的坐在下人从外面抬来的贵妃榻上,鄙夷一笑,“唷,狐媚手段又见长了,你是怎么伺候的陛下?跟你兄弟一起伺候的吗?还是……又让你的家人在一边观赏?”
苏少轩身子一僵,低垂的眼里闪过一抹深痛。
小夜眼眶一红。
公子又没有得罪过他,为什么他隔三岔五的,便来找公子麻烦,难道折磨人,能让他快乐吗?
“你说,你的床上功夫再高,也比不上身经百战的鸨爹吧,看你伤痕累累的,本宫真是不舍,所以本宫好心,给你找了几个鸨爹,你也不用太感激本宫,本宫这人,最是热心。”
苏少轩本就苍白的脸上,再添惨白,身子随之重重一震。
请鸨爹……教他……
是羞辱他吧……
小夜惶恐,一个又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哀求道,“许君饶命,公子是陛下的人,求许君手下留情。”
许清和挑眉,“手下留情?本宫没听错吧?本宫好心教他如何讨陛下欢心,难道还做错事了?”
小夜焦急。
谁不知道他是想借此羞辱公子。
公子就算再落魄,也是一个堂堂的太子,也是陛下的男宠。
怎么能让人如此……如此欺辱公子呢?
士可杀不可辱,那比杀了公子,还让他难受。
许清和就是喜欢看他们卑微的跪在自己的脚下,无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