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莲,你怎么跑到末席来了?快随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饿,想出去找点吃的。不过刚才一不小心踩到体面人的玉足。”赫莲指着那女子说道。
“你就是体面人?”苏劼瞥了一眼身侧的肉墙。
那女子听到体面人三个字,虎躯一扭,摆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姿势:“对,小白脸,你没看错,奴家就是墨戈护法的亲姐姐墨铭;当然,也是主君未来的铭夫人!怎么,没吓到你们吧?”
苏劼冷冷地看了她片刻,一言不发便拉走了赫莲。
“咦,小白,你不是墨戈叔叔的参辅吗?怎么不跟他姐姐说说话?”
圣火宫的主殿外,赫莲伸了个懒腰,接过苏劼递给她的点心,一屁股坐到石阶上吃了起来。
“赫莲,你不需要理会那些狐假虎威的人。”苏劼低声道。
他想起了九重天上那些仗着父兄的势力为虎作伥的年轻人,他们自身并没有出众的才华和令人信服的德行,却偏偏对于把他人尊严踩在脚下这件事情乐不知疲。
当年还是白启的他,身为世尊唯一的孙子却不得宠爱,又加上父母的身份和两部的交恶,使得这群自大又自卑的人心生快意,时不时地变着法子来欺负他,折磨他,以此为消遣。起初他也会反抗会咒骂,可最终得到的是更多的侮辱和嘲笑;之后,他索性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日闭门苦读,直到成为人们口中赞誉有加的“千年不遇”之奇才,那些人才得以收敛,不敢再放肆。
他又看着身边吃得正起劲的赫莲,虽说她已是豆蔻年华之身,内心似乎依旧停留在孩童时期,但她已经没有选择地要开始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了——那里有善意,也会有浓浓的恶意,且并不会因为她内心的天真幼稚而放过她。
也不知道自己目前这般的护短,是对她好呢,还是阻碍了她的成长?
苏劼感到了矛盾。
冗长的典礼终于结束了,次日便是盛大的国婚宫宴。
参加宫宴的不仅有北海和地界的显赫之人,同时邀请了其他各部的贵客。伯雅亦接受了炫雪别出心裁的建议,着重邀请了未婚的贵族公子和青年才俊,好让名门望族的小姐们能在今夜的宫宴中有机会觅得她们一生的良人。
不出所料,苏劼正领着贪吃的赫莲徘徊在满桌珍馐佳肴的附近,而周遭则来往着不断“碰巧”路过的年轻男子,他们的目光统统都聚到了一个方向——
如今赫莲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有着玲珑曼妙的身体和星芒灵动的双眸,艳若朝霞映雪,又似云中皎月。她今日一身金粉色的盛装,上衣的用料是绣着大朵莲花的烟纱碧霞罗,下裙则是逶迤拖地月白散花芙蓉裙。翠绿的腰带包裹着她纤细柔美的腰身,低垂的金棕色卷发上俏皮地点缀着一朵朵镶嵌着宝石的鎏金莲花。
苏劼忽然感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尴尬,他尚未习惯身边多出一个光彩夺目的少女,更不愿自己无辜地被那些年轻男人的目光射杀,这使得他像犯了错一般,不敢多看她一眼。
赫莲并未察觉出苏劼的异样,她正一边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颐一边抱怨道:“嗯……爹爹这些天就知道拜来拜去,也没工夫陪赫莲玩儿……”
苏劼夹起一个龙井虾球放到赫莲的碗里:“这些日子大哥都要忙着国婚,自当是应酬天下宾客,陪着新娘子了。”
赫莲问道:“可爹爹为什么一定要陪她呀?爹爹像喜欢赫莲一样地喜欢她吗?”
“这个……也许大哥以后会喜欢新娘子吧……”
“可是,万一以后爹爹不喜欢她怎么办?”赫莲一口把虾球吞到肚子里,“对了,小白的爹爹喜欢你娘亲吗?”
苏劼拿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他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端起一碗酒抿了一口。
赫莲见他也不回答,只好装模作样地学着沉默。突然,她一拍手恍然大悟:“但是赫莲喜欢爹爹,爹爹也喜欢赫莲呀!不如赫莲明天也嫁给爹爹,当爹爹的新娘子去!”
苏劼那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看着她一脸严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赫莲呀,你小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这世上哪有女儿嫁给父亲的呀。”
“啊,不能嫁啊……那小白不是赫莲的爹爹,小白喜欢赫莲吗?赫莲嫁给你好不好?”
苏劼的脸迅速地红了,他想起了前不久那一个令他几乎魂飞魄散的清晨,心跳顿时加快了许多。
他正慌张地思索着怎么回答这个小丫头抛来的难题,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上人!你居然在这里!还喝得一脸通红!”
苏劼的心一沉,脸一下子刷成了绿色,他回过头去——果然是阎漠!
此刻,阎漠正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搭在苏劼的肩膀上,一脸的玩世不恭中又带着几分意乱情迷。
苏劼见他死性不敢的样子,心中顿时不悦,便不客气地回敬道:“我在这里做什么自是不用你管,倒是你来北海做什么?”
“这当然是北海之主请我来的啊!心上人,你说我怎么能折了北海之主的面子呢?是不是。”阎漠拉起苏的衣袖,上下打量一番,面露痴迷之色,啧啧道:“这身广袖银纹加上暗紫白滚边的华服实在是太适合你了!还有,这个新月的头冠也不错!好看,甚是好看!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我穿什么与你无关吧?”
“怎么能无关呢!方才那一干公子哥儿都往你这边看,我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