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热闹了一夜的耀城还在沉睡之中,一阵急促的脚步打破了御长殿的宁静。
“主君!殿外赫莲公主的侍婢有急事要奏。”
伯雅一听是赫莲的侍婢,立刻起身宽衣。他见悦意还在熟睡,也不便打扰,径自走出了御长殿。
那侍婢浑身颤抖,伏在地上完全不敢看伯雅:“主君,婢子该死!婢子今早去瑶真阁侍晨,发现……发现公主不见了!只在桌上留下、留下一封书信。”
“你说什么?!”伯雅心急如焚,夺过书信三五下拆开,却见那信纸上赫然写着——“岳父大人台鉴,小婿与赫莲情投意合,不忍两地相思之苦,故小婿已接赫莲回府,必竭毕生之力呵护。望岳父大人勿念。”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伯雅勃然大怒,把书信撕得粉碎。
伯雅的震怒是有理由的。他知道,赫莲的身份非比寻常,乃是昔日救桀火部族于危难的红莲所化,有着无法预知之力量。但阎漠如此不依不饶地要定了她,还将她私自拐跑,莫非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想要据为己有来壮大辰砂部的势力?
自昊梵世尊创立这个世界起,辰砂部就位列四部诸神之末。向来安分守己的辰砂部众一直都守在冥域,掌管着众生死后的世界;他们从未参与过任何部族之争,是名副其实的中立部。
但并非伯雅对辰砂部多心,问题出就出在这微妙的地理位置上——冥域与海域接壤,中间只相隔一条忘川,一旦辰砂部拥有了赫莲这种未知的力量,若又被九重天说服联手对付北海,那北海将会被逼到腹背受敌的境地。
伯雅越想越觉得此事关系重大,早已没有与君后共进早膳的心情。他立刻吩咐侍卫去宣苏劼入政通殿商议,便起身匆匆离去。
这一番搅扰将正在美梦中的悦意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左侧的床榻,却是空空如也。
伯雅离开的信号浇醒了她最后的困意,她起身坐在吟凤塌上,心中有些怅然若失。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天还没亮,她的夫君就心急火燎地走了,换作任何一个新妇心里都不是滋味。
悦意唤来锦娘仔细询问了一番,才得知主君的离去竟是为了赫莲不辞而别的私奔。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国婚刚刚结束,没想到这小公主立刻就上演了一出私奔之戏,这是存心给主君难堪啊!”
锦娘见悦意心心念念着的是主君的颜面,心里是替她倍感憋屈:“君后,您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自然是识大体的。可您也不想想,那赫莲公主是什么来头?一个民间小丫头飞上枝头就敢胡乱撒野,连主君都不放在眼里,他日,还不知道会给您什么眼色!”
“乳娘的意思是?”悦意有些不明白。
“傻孩子啊!”锦娘将悦意扶到梳妆镜前,一边梳理着她瀑布般的秀发一边说道,“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女被主君带上光明顶,封为公主,千恩万宠得不像话,什么礼数尊卑到她那儿都成一纸空文,这人刚一失踪,主君连魂都没了……君后还看不出这其中的隐情来吗?!”
“这怎么可能?主君是光明磊落的大英雄,本宫绝不相信他对赫莲别有用心。况且,昨日赫莲身边不是还有个亲梅竹马的少年郎相伴左右吗?那丫头性子野,说一出是一出的,怕是她昨夜与亲梅竹马一言不合就使了小性子,转身跟幽都少主私奔走了。”悦意笑了笑,“乳娘担心本宫,本宫心里明白,但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替主君分忧才是正事,怎能无端猜测他人,陷入是非?”
锦娘摇了摇头,感叹道:“这后宫争宠的戏乳娘看得太多了。君后大度是君后的仁德,但您务必要记得乳娘的话,赫莲那小丫头,不可不防。”
悦意垂下眼去,示意锦娘不可不再说不敬之语,然而锦娘的一番话却扰得她平静的心中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
天色渐渐亮了。
赫莲终于看清了阎漠坐骑奇特的模样——它浑身雪白,身上有一双巨大的羽翼,头上还长着一双晶莹剔透的角。赫莲好奇地摸着坐骑的角,道:“夫君,你这只羊真的好可爱呀!”
阎漠满脸自豪地笑了:“娘子,这可不是羊!这是白泽,是有名的神兽!想当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它,本想送给白启,结果人家还看不上,非要骑那小破白马,真没眼光!还是我娘子慧眼,一眼就识得白泽珍贵!”
赫莲俯下身子,用脸蹭了蹭白泽光洁的毛:“好软呀,赫莲也想要一只。”
“娘子,你我都要成亲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呀!”阎漠看到赫莲那娇柔可人地蹭着白泽,心跳不自觉加速起来。
“夫君,你为什么一直叫小白‘心上人’呀?”赫莲坐直身子,眨巴着眼睛望着就快要流出口水的阎漠。
“嗨!那都是过去的历史了,叫顺口罢了,如同你叫他小白一样。你夫君我也时常被人称之为天帅,就是全天下最帅的意思。”
赫莲哈哈大笑地拉了拉阎漠的脸:“吹牛!全天下最帅的明明就是我的爹爹!”
阎漠严肃道:“莲儿!你现在是我的娘子了,你要觉得你夫君我是最帅最厉害的才行!”
“那你也只能是天下第二帅!好不好嘛……”赫莲一把抱住阎漠的胳膊就撒起娇来,咯咯的笑声撩拨得阎漠都要变成痴汉:“啊……好!好!不管是二帅还是二百五帅,只要是娘子叫的,夫君我都喜欢!都喜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