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长公主府修建得十分华丽豪奢,亭台水榭,飞阁流丹。便是庭院中所培植的牡丹芍药,皆是珍品,几百个花匠照料着这些奇花异草。
程潇为薛婵介绍了自家的院子,其中自然是为了卖弄和炫耀。
薛婵一直言笑晏晏的听着程潇说话,这让程潇越发的得意。
“我虽然没去过湖州,但是那里离京城也不远,想来也不会比得过京城富庶。”程潇如此说道,丝毫不顾及薛婵的祖籍就是湖州,又在湖州生活了六年。
薛婵没说什么,只是话越发便少了,最后程潇觉得无趣,索性丢下了薛婵,找到自个儿的小姐妹们玩耍去了。
没了不相熟的人,薛婵别提多自在了,找了个长公主府的丫鬟问路,自个儿去了撮角凉亭中喂鱼。
若是长公主府园子的风景真不错,单说这处凉亭,建在水上,隐在花间竹丛之中,四周又是一片比人还要高的荷叶,荷花正打着花苞,微风略过,荷花随风摇摆,如伸展着身姿的聘婷的舞女。这里料想不会有人寻来,薛婵乐得清静。
薛婵正倚着栏杆而坐,探出身摘了一片荷叶,握着叶柄撑在头上当作伞,忽听见自来时方向有树叶婆娑的声响传来。不会吧,她都躲得这么隐蔽了,还有人过来打搅她的安宁?还是和她一样过来躲清静的?
薛婵回头看去,便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才几天没见的王琼,另一个穿着海棠红色绣忍冬花纹齐腰襦裙的姑娘,却是她幼时最亲密的玩伴。
她已经和王琼腻歪了好几天,便将王琼抛在一边,扑过去抱着身穿红衣的姑娘,两个小姑娘抱在一块儿欢快的蹦跶着。
“美人儿,我可想死你了。”薛婵轻轻掐了一把红衣姑娘的脸颊。
红衣姑娘嚎了一嗓子,“不要叫我‘美人儿’!”她生得明眸皓齿,身段修长,一身红衣衬得她越发的明艳,是个极水灵极讨喜的姑娘。她噘着嘴,“阿婵,你若再这样称呼我,我就把你六岁时爬树翻墙偷看姚侍郎家三公子、结果摔断腿、卧床大半年的事情说给旁人听。”
薛婵:“……好嘛,算你狠。”
这件糗事知道的人寥寥,但是偏偏她的这个小伙伴目睹了全部过程。
当时姚侍郎携一家老小搬到薛家隔壁,听说姚侍郎的三儿子生得龙章凤姿,貌比潘安,薛婵生出几分好奇。恰好薛宅与姚家只一墙之隔,薛婵便顺着墙角的榕树爬上去,想要一睹姚三公子的风采。
薛婵好不容易蹭到了树上,找了根粗壮的树枝坐着,悠闲的晃着小腿,还从荷包中取出了金钱肉脯、南乳花生、金橘干吃着。她吃饱了,揉着肚子,眼看在树上待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没看到姚三公子的影子,反而看到一个肥胖的老仆一趟一趟的往茅厕中跑。
薛婵觉得无趣,便想下来。
然而上树容易下树难,薛婵看着地面,生出了几分畏惧,紧紧抱着树干不敢下来。
恰巧此时姚家那个刚从茅厕出来的老仆抬头发现了她,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
薛婵被吓得心肝一颤,身子一抖,零食从没系好的荷包中掉了下去,薛婵连忙伸手去捞。
然后……
只听见扑通一声……
薛婵脸朝下砸在了地上,正巧被前来找她玩耍的小伙伴瞧见了。
好在脚下是一片草地,薛婵只摔断了小腿,胳膊落了个好几处淤青,在床上躺了五个月便又可以翻墙爬树了。
牺牲了五个月光景不能四处蹦跶的薛婵最终如愿见到了姚三公子。
姚三公子当真生得芝兰毓秀,斯文有礼,还时常来看望薛婵,那段时日里,薛婵与姚三公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直至,姚三公子娶妻。说起来,薛婵这段懵懂的感情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后来这件事成为了薛家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谈资,每每几个长辈想要怀旧,提到孩子们儿时做过的糗事,这件事必定要被拿出来说笑一番。
想到自己早夭的那段感情,薛婵免不了唉声叹气一番,若是自己早生十年,或者姚三公子晚生十年,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不会无疾而终了。
王琼对这件事也是略有耳闻的,不过其中实情并不清楚,便问薛婵的小伙伴——甄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婵连忙去捂甄皎的嘴巴,“好皎皎,你不要说,大不了我以后不会叫你‘美人儿’了嘛。”薛婵晃着甄皎的手臂,半是撒娇半是恳求。
好歹给她留点面子不是?
甄皎大名甄美人,当年她爹甄其鸣外放,她娘生下她时,写信过去问怎么起名。甄其鸣大手一挥,给女儿取名甄美人。甄夫人险些没气得晕过去,但是既然是丈夫取的名字,自然得听丈夫的。还只会呼呼大睡的甄皎压根没有想到,“甄美人”这个名字会跟随她一生,还被载进了族谱里面。
等到甄皎小朋友开蒙,饱受身边同龄人的嘲笑,一颗幼小的心灵被摧残得千疮百孔,自个儿翻遍了《说文》,最终给自己取了个小字,皎皎。
皎,月之白也。
多么美好的意境啊!
甄皎郑重宣布,让大家以后称她为“甄皎”。
虽然甄皎她爹不靠谱,给自个女儿取了那样一个名字,但是耐不住她爹疼女儿啊,便任由甄皎自个儿给自个儿取了字。
再后来,大家就不记得甄皎的本名了,都以为这才是她大名。
除了……
薛婵这个死党偶尔会“